我不知道,此刻是一种什么力量在左右着我。去年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就下决心不再來这里,永远不再來。可今天还是又一次顶着雨丝,踏上了那熟悉的,悠长的,曲折的石道。
每一个步子都迈得很艰难而缓慢。我恨不得一步把这似乎伸到天边的石路走完,却发现这路其实很长很长。也许需要我用一生才能走完。路的那一头会有人等我。可她会等得到吗。而我,又会走得到吗。
终于站到了寺门前,却再怎么也向前迈不开一步。
“阿弥陀佛,施主,何方而來。何方而去。有什么打不开的心结。可对佛祖一叙。”守门的小尼,又在重复着四年不变的话语。
我双手合十,微微点头。跟随她向寺院深处走去。
天色已晚,又是雨天,來寺里的求拜的人很少,院内显得异常幽静。沒有了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烦躁。接过一柱大香,迈进蓥华殿,虔诚地叩拜佛祖。随后,把那二万元钱投进了功德箱。
“施主大恩,请留下姓名,以致。”
“无名无姓,无家无根,免了吧。”我躬身悄悄退了出來,向颂经堂走去,有一袭褐衣山尼背对着我,专注打坐颂经。
我默默站了很久,转身向寺门走去。
颂经堂的廊檐下,有一双眼睛在追随着我的背影,我感觉到了。沒有回头,我知道回头也是枉然,四年的目光对视,未能唤回那幽怨冷却的眼神,心已皈依佛门,心如止水,也无所谓恨与怨了。况且,红尘中的搏杀格斗、恩恩怨怨、情长丝断何时才是尽头。
听到了那轻盈的脚步伴着雨声,在跟随着我。雨丝早已浸湿了我的眼睛,我不是古代的豪侠剑客,即使侠客也有侠义柔肠,可我只是一个疯子,一个在凡尘俗间设计与人讨取公道的疯子,只为扮演命运赋予的角色。痴颠如我,我又如谁。
夜幕渐渐來临,雨中的竹林,慢慢变得更加静寂和肃穆,只听得见雨声和心跳,偶尔,传來小屋门前久违的那只老狗的叫声。
目光还在,跟随着我,一直都在。我能感觉到。
我走进木屋,打开栅拦,屋前黄灿灿的油菜花,在雨中随风摇曳,一切还是从前熟悉的样子。小屋的房门洞开,我轻轻走进。小屋的主人,那位老艺术家,抬起头,向我微微点头。我无心去追究他的故事,更不想揭开老人永不会愈合的伤疤,翻开那尘封的记忆。
“來了。”
“來了。”
“她还在。”
“嗯,还在。”
“还沒见你。”
“嗯,”
“你比往年早來了一个月。”
“嗯,一个月。”
“还回來吗。”
“……”
“你还会來的,心丢下了哦。”
老艺术家说着四年不变的话语,做着同样的饭菜,拿出同样的老酒,接待着我,我给了他几条四年來同样的香烟。我们相坐对饮,沒有太多的话语,但都醉了。
我想起了那首《山寺尼》:
青山藏古寺,镇日不开门。
为有钟鼓响,窥见褐衣人。
移步行悄悄,回眸影沉沉。
久爇香侵柱,常敲磬有痕。
看花春带雨,听泉作鸣琴。
地无纤尘染,人倚月黄昏。
沉吟无一语,宁知誓愿深。
高阁锁经岁,不锁儿初心。
在这里我住了两天,雨也落了两天。而我,一直站在那间木屋的窗前,听雨伴着心跳。
我走的那天,老艺术家把我一直送到了山下,上车前,他掏出一根红线,系在了我的手上:“孩子,回去吧,心在她就在。”
回到雅安宾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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