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无心责怪那个女人。
那一晚,我陪了他一夜。早晨太阳出來的时候,我对他说:情场失意,财场得意。
一连一周,我再也沒有光顾工作室,不停地为小顺的事情奔波,所有的人说着相同的话:甭费尽了,上面抓的典型,沒用的。
我绝望了,不为别的,只为我这个大哥的称呼汗颜。
文璇把我约到上岛咖啡,我们相对无语,许久她对我说:“丰哥,我想借您一笔钱。”我说,你想用钱來为杰子开路出书。她点了点头。
“别费劲了,要是需要这样做,哥早做了。你还不了解杰子,他知道了会疯的。”
我第一次沒有向外借钱,为了兄弟的那份积淀的纯净。
这女孩,哭了,哭得让人心疼。我陪着她。
屋漏偏逢雨,东子最终也沒能发一笔大财。合同规定交货的那天,去提货,一连等了好几天,连个影子都沒见着,东子觉得不妙,四处打电话找他的同学好友,可是手机关机,家里的电话也停机了,这才知道,遇到了骗子。他做梦也沒有想到,那个曾经和他一起考试作弊,一起掏鸟窝,砸鸟蛋,最好的朋友,拿着他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攒的一百万,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消失,连根毛都沒给他留下。
东子浑身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连骂一句的欲望都沒有了。
东子按部就班走了法律程序,可法官老爷说,您等着吧。
我深知,就是这一句话,死心眼的东子,就是等到死,也不会有人來为他讨回公道。
我找到了那个衣冠楚楚,满口正义、公平的法官,沒等他把话说完,塞给他几万块钱。他甚至连一点推搡谦让的虚伪都沒表现出來,拿的是如此潇洒自然,连我这么一个混迹江湖的老流氓都感到愕然。
他说,一定尽力,一定一定。
我迈出人民法院的大门,转念又想回去一巴掌掴死这杂种。
可是,打得尽吗。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沒想到白居易的这句赞赏祖国大好河山如画风景的诗句,却如今被拿來比喻这些恶势力的猖獗狂妄,是如此的贴合,让我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晚上,大家都赶过來了,玉秀也來了,所有的人都在沉寂中默哀。
夜,静得可怕。可怕得让人无力挣扎,亦无心戳破那个黑洞。我想起了我和菲儿的爱情,自那一夜后她沒有再做摄影师,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后來,听说她让梁子离了婚,但她沒和梁子结婚。不久,带着梁子所有的存款,远走高飞了。
我能理解,一切都能理解,每一个人无论是姑娘上了老男人的床,还是老男人上了姑娘的床,其实,本都是一样的,无所谓对与错,是与非,在这个物欲横流、**膨胀、情感**的时代,爱情本是鸡毛蒜皮的俗事,一切都匆忙得无暇套上件孔雀羽衣來遮羞,便宣告结束。
生死、亲情、爱情、苦痛、眼泪充溢着这个世界。上面是现实炙烤的人生,下面是蝴蝶翻飞的梦境,穿梭浮沉其间,是一种拉扯,一种撕裂,冰火两重天。浸透了足够的伤逝,注定是一场云烟。
玉秀紧紧抓住了我不停点烟的手,低声抽泣,身子抖的厉害。我把她揽在怀里。
剩下的只有沉默,和结满一地的叹息。
黎明时分,我从包里拿出一张四十万的存折,给了东子。
“兄弟,沒什么,一切从头再來。”
“哥。”东子抱住了我,他的眼里已经沒有了眼泪。
几天后,东子委托朋友处理了苦心经营了六年的贸易公司,新房给了银行,又托马啸把那张存折转交给了我。他说,用不着了,在农村老家,他能养活自己。唯一的,让我好好保护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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