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醒来了,还是在梦里?”
机舱内寂静得有些诡异。我解开安全带,从座椅上稍稍起身,调整视角,让自己能够看见更多舷窗外的景象。透过因迷雾而显得朦胧的玻璃,一轮圆月正逐渐退隐至铅灰色的云浪之后。再换个角度,我看到一团黑色阴影遥遥地挂在地平线的彼端。
“等等……飞机的发动机不可能这么安静。我确实是在梦中。”
我猛然意识到这一关键要素。转过头向另一排座椅望去,原本应该坐满了人的那排座椅,现在就像我所坐的、位于机舱后排角落的座椅一样空无一人。昏暗的机舱内仅有的声源是我自己。
“喂?空姐?”
我试着按了一下前方荧屏右侧的“请求服务”的按钮,但没有任何回应的迹象,机舱中部的乘务人员工作间一片漆黑。我站起身,从座位上走出,放眼望去,所有应当有“人”的位置都看不到任何人影的存在,但是座椅靠背却各有不同程度的倾斜,放在座椅上的包装好的毛毯也被取出来了,就像……一艘幽灵飞机一样。
还有毛毯啊,我伸手随意地抓起其中一张,细细感受指间传来的触感,仔细打量上面的一根根纤维,拥有无比真实的细节的幽灵飞机。
不过,我自嘲地笑了笑,将目光投向过道尽头的黑暗,也许我才是那个徘徊在生死之间的幽灵,也说不定呢。
“还在逃避吗?”
自身后冷不丁出现的、飘忽不定的声音吓了我一大跳。我机警地前冲、转身,下意识地想要从随身空间中取出飞剑,但却失败了——这似乎只是个寻常的梦境而已。映入眼中的是一团由黑暗和阴影构成的人形,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不,我不是什么‘人’,我就是你啊。”
声音似乎来自无比遥远的天外,但是这团黑色的人影的确朝我一步步走了过来。我运转真炁,提起十二分警惕,同时缓缓后退,和对方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
“这是没有意义的。本就没有你我之分。”
最后的话音落下,机舱内仅有的灯光骤然消失,这团黑影和四周完美地融为一体——可这瞒不住我的阴阳眼。我厉喝一声,凝练的真炁随拳脚爆发,眼看着就要击中这个入侵梦境的怪物,却不料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座椅,地板,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我独自一人存在于虚空中,不是站立,不是漂浮,也不是其他任何可以描述的人类静止时处于的状态。我已经感受不到有形的实体了,时间已然失去了它的意义,唯有冰冷与死寂,而就连这两个概念也在虚无间逐渐消亡着。不,我的念头还在挣扎,我还得回去,我要找出这一切的真相——背后的真相!
这个想法——这股思绪出现的那一刻,也许我该说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切。在这个星球上,数百万个体的生命都呈现在我面前。我看到所有年龄段,所有种族,所有肤色的人,他们在战斗,杀戮,建筑,跳舞,唱歌,以及进行其它各种各样的活动。
我在同一时间出现在许多地方:1929年6月2日,道号为“玄阳”的修士勇敢地冲向那充满了险恶和不祥的恐怖虚空;而在1994年4月22日,憔悴的中年父亲在夜见山北镇上的人偶店买下一只金发碧眼的人偶,作为送给常年患病的女儿妮娜的礼物;更甚者,还有一位活在20世纪初的神智学家,因贸然探索虚空而变成了怪物,他的事迹残缺不详地记录在一份手稿中,最后被无知的人们当成笑料,甚至加入游戏。
但这些仅仅是地球上的、近代的、典型的“我”,还有数不胜数的“我”分布在无数的背景中——这些背景中的极小部分属于地球历史中的各段时期,从茹毛饮血的远古时期到钢铁与枪炮的现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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