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菊留堂一
柯素韵躬身在那廊角的兰釉双绳纹贴耳炉里拨弄了一番,然后将手里朱漆盒子里的墨丸一般的必粟香小心的点燃了,合上炉盖后,便有一抹浓重的香氤氲出来,缓缓弥漫在室内。
这微微有些刺鼻的香,让柯素韵不由颦起了眉,这香的味道很少有人喜欢的起来。但在某些时候,柯老夫人却点名要焚这种香,相传能去一切恶气的必粟香。
她父亲过世时,病中的娘亲整整焚了一个月这种香,后来娘亲过世了,柯老夫人又在她的屋子里焚这种香。其实若果真是恶气,又岂是能焚得尽的,思及此,柯素韵不免轻叹一声。
“表小姐,奴婢来吧。”红豆从身后走来,手里端着的托盘里有一碗汤药,她笑着看向柯素韵道:“表小姐,老夫人唤您进去呢。”
柯素韵带笑点头,将手里的香盒递给她,又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盈盈向内室里走去。
柯老夫人倚坐在主炕上,披着一床纹花薄毯,露出一截铁锈色缠枝菊花对襟褙子,头上是梳得十分齐整的圆髻,用一根通体剔透的白玉福寿扁方定住,脸色有些发白,因上头的薄粉已经褪下,更显得她有几分病态。
柯素韵仔细的帮柯老夫人喂完药后,正要拿绣帕帮她擦拭,柯老夫人却抬起手自己轻轻抹了抹。
“这药里头可是添了红糖?”柯老夫人半阖着眼,温声问道。
柯素韵点头道:“是呢,姥姥一尝便知道了。可觉得没那么苦了?”
柯老夫人唇边漾起一抹笑意,若有所感的道:“以前元蕊养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时常有些个病痛,她也总是亲手喂我药。怕我吃苦,便加上一味红糖。”
听及提到亡母,柯素韵心头微怏,道:“姥姥,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倒要惹人伤心。姥姥身子不好,何苦想来这些。”
柯老夫人眼睛酸涩,垂首道:“我素来心疼元蕊,怕她吃婆婆的苦。便将她许给自家表哥。却不料竟然是个短命的,早早离了你们娘俩去了。元蕊受不住,养亏了身子,跟着也去了,我这是作了什么孽,总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柯素韵知道她这是又挂念起早逝的一对儿女,心里也难受,这垂泪唤了一声:“姥姥”
柯老夫人叹了口气,团住柯素韵的手。道:“如今一晃眼,又这么些年过去了,到如今,我能说得上血亲的便只得你这么一人。你是我的亲外孙女。我如今的指望便也只希望你能嫁一户好人家,风风光光的,再也不必受这寄人篱下之气。”
“姥姥这是哪里的话。我哪里受气了,得了姥姥如此爱护。谁又给气受了呢。”柯素韵擦了一把泪,带笑道。
柯老夫人脸色一沉。道:“你不必宽慰我,原本你也是正正经经的世族嫡出千金,父母都是大族所出。若论出身,哪是那些靠着旁门左道得了名头的小姐能比的。不过是你命苦些,父母双亡,只得我这么个外祖母照拂,且还是不得势的。”
柯素韵听这语气有些恨恨,知道她指的是姜氏和王珞,柯老夫人向来不待见姜氏母女,她也是知道的。其实有时,她何尝不羡慕那种名正言顺的嫡出小姐待遇呢,只是正如柯老夫人说的,她总也是命苦些。
“这次宫宴是多好的一个机会,明眼人也知道的,偏偏叫那五娘捡了去。论容貌,五娘不过是得了姜氏的狐媚韵儿,哪有你这般丽质端庄,论贤惠,女红你远胜五娘,文墨也未必输了她多少,不过输了这命罢了。”柯老夫人说到这儿,目中便有了怒气。
其实这次宫宴事小,但里头的深意事大,柯素韵虽然年纪尚小,但也知道里头的蕴意。只是她身份不够,无缘得入,她自问不比王珞差,但却连入门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与之一较高下。
纵是柯素韵向来精敏持重,也难免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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