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笙是在深夜时分被惊醒的,竟是陆风扬亲自來敲她的门,他的神色凝重,“亦笙,你随我來。”
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袖,“他怎么了,”
陆风扬放轻声音,“他沒事,只是受了点儿伤。”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转身回房抓起大衣,便随他一道出了陆公馆。
陆风扬缓缓开口道:“我带人往浏河赶的时候,在途中便遇到了哥和维麟他们,现在日本人就连对你都死死盯着,更何况是他,所以我不敢贸然把他带到陆公馆。”
汽车在凝重的夜色当中飞驰,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弯道,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大街小巷,那司机方轻声道:“陆爷,尾巴甩掉了。”
陆风扬点点头,“走吧。”
车子在一条弄堂前面停了下來,陆风扬带着亦笙与齐剑钊下车,那司机很快便把车子又开走了。
许是夜深了,那条里弄当中一点儿光都沒有,天幕亦是沉沉,他们在黑暗当中行走,只有轻微的脚步声伴着风声响起。
陆风扬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住了脚步,他轻而有规律的扣了几下房门,不一会儿,门便开了,有昏黄的光亮透了出來,开门的那人叫了一声“陆爷”,便将他们往屋内带,陆风扬开口问道:“薄将军现在怎么样,”
开门那人轻声道:“还在手术当中。”
陆风扬点点头,沒说什么,率先往里间走去。
到了里屋,亦笙一眼便瞧见了浑身带伤的冯维麟、刘占骁和范森,还有几个士兵模样的人,均是负着伤,见了他们进來,全都站了起來。
冯维麟见到亦笙,眼中带着深深的焦虑和自责,他走到她面前,艰难开口:“大哥都是因为我才……炸弹爆炸的时候,是他扑过來伏在我身上,对不起……”
“不怪你的,”亦笙轻轻开口,然后将视线移向更靠里头的一间房,那扇紧闭的房门之上,眸光中渐渐浮现出强自说服自己的坚定神色,“他不会有事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当那扇紧闭的房门打开,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擦着额头上的汗走出來时,众人几乎是一下子就凑到了他的跟前,“怎么样,”
那医生示意他们去看护士手中端着的托盘,托盘里汪着血,浸满了大大小小的金属片。
那医生开口道:“这些都是从薄将军身上取出來的弹片,一共三十一块,所幸,并沒有伤到要害,又取出的及时,这些伤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将军大概会昏迷上一阵子。”
亦笙听闻此句,一直强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下,她缓缓的将身体靠向墙壁,仿若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
“我现在可以进去看他吗,”略缓了缓,她开口轻问。
医生答道:“可以,不过薄将军暂时是清醒不过來的。”
她点了点头,走进门去,一眼便看到了病床上的他,慢慢的走了过去,伸手去触碰他失去血色的脸颊,那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抖了下,眼泪再也忍不住,一滴滴,滑出眼眶。
“绍之,”她唤他,明明知道他不会应她,明明医生已经说过他沒有大碍,可她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流着眼泪,看着他,轻轻开口,“你要好起來,绍之,爸爸已经走了,你不能再丢下我不管,你要好起來,绍之,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说到后來,她的声音微微的哽咽了,而陆风扬轻轻的敲了敲门,走了进來。
“亦笙,现在虽然暂时停战了,但是日本人的威胁远远沒有过去,尤其哥又是这样的身份,即便明的不敢來,背地里的动作只怕多得很,我担心你们留在上海会有危险,”他对着她开了口,略顿了顿,又道,“我刚才问过医生,他说过了头几天易感染期,等伤口稳定下來,就可以出发,只要沿途护理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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