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州军来说,悬河的半融化状态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无数冰块漂浮在水面上,既无法行走,又无法行船,使他们可以集中兵力堵住铁凉军东进的方向,然而面对数倍的大军,黄延功所受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偌大的悬河走廊,原本是商旅之路、牧民之路,然而此时却笼罩在血腥和杀戮之中,站在其中,任何人都能轻易地从空气中嗅到血腥味,身处战场的士兵更是终日生活在其中,甚至连吃饭都似乎在咀嚼着别人的鲜血。
各县的居民早已迁走,人去楼空,县城变成了军营。
相比之下,铁凉军的伤亡比肃州军更大一些,因为他们是进攻者,任何一寸的前进都需要付上众多的伤亡。战场就像是一个吸血的野兽,只有吸饱了足够的鲜血,它才会给人希望。
看着营中哀嚎的伤员,黄延功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给他足够的大军,他一定挥军直捣敌营,然而手上的兵力明显处于劣势,以寡敌众,还要正面迎敌,难度之大非外人所能明白。
‘将军,朝中的援兵为何迟迟不到,难道等着我们杀败六倍的敌军吗?’参军王将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黄延功虽然心里也有不满,但他是个识大体之人,绝不会容许部下在此时散布不安的气氛,脸色一沉,冷眼盯着他斥喝道:‘给我闭嘴,士兵们都没有叫,你叫甚么?身为军人,守一方之土,此乃天职,是你我的责任,以后再让我听到你发牢骚,我就以影响士气为由处置你,听到没有!’
‘属下知错,属下知错。’
副将光耀道:‘将军莫急,王参军也是忧心军事,并无二心,眼下我们已连丢了三个府,若是再退就要退进青龙城了,战势于我军不利,还是早作良策,免得日迟生悲。’
黄延功点点头,神色凝重地道:‘我已连书数封急信,现在尚不见回音,想必城中也在谋划,你们如今只能守着这条防线,免得被敌人攻到青龙城下,那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话音未落,外面又传来震耳欲聋的杀声。
黄延功整了整盔甲,抬眼看了看麾下众将,正色道:‘又要开始,希望今夜还能再见各位。’
语气显得有些悲壮,但事实正是如此,要抵挡三十万大军的狂攻,就必须用死亡和负伤做为代价。
将领们都默不作响,整理了一下衣冠,提着宝剑鱼贯而出,奔到自己驻地,眼下只能祈求剑更锋利一些,多杀几名敌军,让自己有更多机会活下去。
战场上,铁凉军阵势整齐,盔甲鲜明。
虽然死伤更重,但士兵们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失望之色,因为人数上占了绝对的优势,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信和热情,当然,赵和的重赏也是刺激军心的因素之一。
军阵之后,赵和领著文武百官横列于高地之上,居高临下,观看将要展开的新一轮攻势,神色间都很轻松,丝毫没有考虑过去的几仗,铁凉的伤亡人数已经过万。
‘皇上,今天一战,定能打到青龙城下,让青龙城里的叶歆胆颤心惊,坐立不安。’
赵和听得很舒服,含笑道:‘我倒希望趁胜追击,一举攻入青龙城中。’
随着这番极度自信的言论发表,周围立即回响起来众多阿谀之词。
‘皇上英明!’
‘我军必胜,敌军必败!’
‘铁凉军是无敌的!’
当然,也有人保持着审慎的态度,叶歆的名气之响,天下少有,这样的人物绝不会坐以待毙,然而从开战之初到现在,肃州却从未向悬河走廊增兵,不是兵力枯竭,无以为继,便是另有所图,想到后一点,没有人能感到安乐。
‘皇上,叶歆此人狡猾异常,足智多谋,万万不可大意。’
‘是啊!还是小心为上,免得敌人又施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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