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很害怕,但一直相信陈琪说的,他们会回来看她,会来接她回去。
她一直在等他们,也一直害怕他们不回来接她了。完全陌生的环境让她恐惧,她接纳不了她们,也融入不进去。
很多时候她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怯怯地看着他们,也不敢说话。
她的母亲,算不得对她好,也算不得差。
这个家太穷,连着四个女儿,就是养不起了才把她送人的,没想到又被送了回来。
家里突然多了她一张嘴,她额头的褶皱只增不减。刚开始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角落不说话时,她还试图过来和她说话,但她那时太小了,也完全适应不了这种突然被扔下的恐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任她怎么哄怎么劝,她就是怯怯地看着她,不敢说话。
慢慢地她也没再管她,这样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家庭,她抽不出太多的时间来等待她的接纳,她对她只有摇头叹气,和指派一些小活儿给她做,比如喂喂鸡,喂喂狗。
那时唯一会陪伴她的就那些小动物,以及小她一岁的弟弟,路小成。
她刚回来时路小成还小,大概因着年龄比较相近,他爱蹭到她身边,在她面前叨叨个没完,看她鼓着眼睛看他不说话他也不敢说了,就安静地陪她蹲角落。
她很少说话,但很乖,几乎是别人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那时真觉得,她乖乖听话了,她的爸爸妈妈会来接她的,她很想回家,也很想回学校。
如今她长大了,再没有小时候那种无助和恐慌,但到底是不太熟,因此看到坐在家门前的家人和邻居时,她也只是打了声招呼而已。
她的突然回来让她们很是诧异。
“怎么突然回来了?”她母亲问。
“队里放假了。”
她们没再追问,她回了房,屋外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又不是过年过节的,放什么假啊。”
“我家小四也在里面实习没听说放假啊。”
“你帮我打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好。”
“诶,小四啊,渺渺说队里放假了你怎么没回家啊什么不是放假哦哦”
“他怎么说”
“说是被开除了”
屋外传来短暂的沉默,之后交谈声再起
“怎么就给开除了唉以前就说这孩子笨,不是读书的料,小成非得退学让她去”
“妈,你小声点小成都那样了说哪些也没什么用”
“要不是她非得读书小成也不会现在小成没了她又这样,还指望着她能唉”
低低的叹息伴着丝压抑着的哽咽。
路渺站在房间桌子前,听着外边细细碎碎的交谈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很难受。
旁边的窗上挂着个老旧的风铃,被风吹得“叮当”作响。
“你能不能带我回去找我妈妈”
“我想回学校,可不可以让我去找我的同学们玩”
六岁的她偷偷拽着她母亲的裤脚,小声问着她。
八岁前她几乎没说过一句话,偶尔说起也只有这两句,每隔两个月她觉得她已经很听话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去求她,但她直到八岁才上的学。
她看着别的小朋友背着书包,她抽噎着拽她衣角,说她想去学校。
她从三岁就上幼儿园,一直到五岁半突然被扔回这里,她那时想的还是想回到幼儿园,她喜欢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喜欢放学后抓着铁门站在校门口,一遍遍地念着那句“如果有一天,你突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的广告词,一边等着她的妈妈来接她。
那次路小成也帮她拽住了她母亲的手,仰着头,帮她求着她的母亲,说他想要和姐姐一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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