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程昀拍拍酒葫芦,“我要带上她,带着她去我曾经去过的地方,看我曾经看过的风景。或许有那么一天,我会再遇见她。”
柏氿看向程昀腰间的酒葫芦。三天前,她曾将辛兰遗留的衣物交给他,想来是被他焚成了灰,装在这酒葫芦里。
“这葫芦酒气熏天的,她大概是不喜欢的吧。”柏氿道。
“放心吧,”程昀哈哈一笑,“我把这酒葫芦里里外外都洗了个干净,还在里面铺了她最喜欢的兰花。很舒服的。”
言罢,程昀同柏氿道了别,便启程上路。
天涯很远。
愿,路上有你。
程昀离开之后不久,忽有两名探兵拖着一人行到柏氿的军帐里。
那人一身血泥,却仍有一息尚存。
“禀郡主,此人不知为何倒在我营门前,说要见郡主。”
“哦?”柏氿挑眉,行到那人身前。
那人微颤着掏出一封信,这短短的几个动作却像是耗尽了他全身力气一般,说话时的语气也极为虚弱,“三三殿下命小人传信给郡主请郡主速去速去支援”
柏氿听得心里一惊,当即蹲下身来想把事情问个清楚,“你说什么?许谦文怎么了?”
那人却再没了说话了力气,仿佛硬撑到现在便是为了传达方才那句话,任务完成之后,便身体一僵,死了。
柏氿微怔,匆匆读完了信便立即下令:“备马!”
夜色星辰,银河一线。
空谷旷原,有人策马而奔,一身月白长袍猎猎翻飞。
“夜柏,我的好友。等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吧。不过你先不要急着发怒,听我慢慢把话说完”
夜风迎面,柏氿咬紧了牙关,眼角发梢有晶莹水珠跌进风里。
许宣王三十一年,西戎来犯。
战神三殿下许谦文受命秘密迎敌。
许谦文领着区区一万的兵马,连挑西戎七寨,逼退敌军三百里。
战胜大捷,俘获西戎肥羊无数,恰逢朔月宴将至,许谦文下令遥寄羊腿一只,借以为贺。
羊腿在宫中的御膳房里足足放了三日,要对它动点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不过。
宴上许宣王吃了羊腿,当场毒发,太医花了好大的功夫才从鬼门关里将宣王拉回来。
事后世子许昌文查明羊腿中的毒药出自西戎,许宣王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抓了所有的惊羽卫斩首示众,又派大司徒邢元正领着一支军队前去西戎,将那不忠不孝意图谋反的许谦文
斩立决。
许谦文的母妃听闻了消息,当夜便自缢在寝宫里。
夜色银河,马儿沿着银河的方向撒开了蹄子奔得很快,柏氿却仍嫌不够,又是重重挥下一鞭。
那个傻子,那个傻子!
“其实在邢元正从许都出发之前,朝中便有大臣捎信给我,叫我赶紧逃。不过我仔细想了想,我若是背着弑父的罪名逃跑,只怕世人都要以为我是贪恶的鸱鸮了。我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青白,便将失察的罪名归于我的父王,却是少不得要污了父王的名声,这样一来,只怕会让许国见笑于其他的诸侯国。
内困于父母,外困于诸侯,此为重困。
弃君而逃,此为逃死。
逃而归罪于君,此为恶君。
狄成周大将军曾经说过,智不重困,勇不逃死,仁不恶君。
再者,西戎的战事还没有结束,所以,我还是不逃了吧。
西戎民风彪悍,不太容易对付。我虽然想赶在邢元正到之前灭了他们,不过穷寇勿追,若是逼得太紧,只怕会适得其反,无辜连累将士们。
而且邢元正到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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