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属同乐,便由十二郎随侍。
朝中各部要过了元宵节才开衙,说起来这算是一年之中朝中君臣难得闲散的时光。大约要见的是亲近之人,今上只穿着常服,容妍要行礼,忙拦她:“快别行那些虚礼了,你正该养着,我还没恭喜阿妹呢。”
容妍执意行了礼,今上便向她招手:“阿妍过来坐。”
一时坐定,今上便问起:“阿妹可是有了为难的事情?难道是楚三郎欺负你了,要朕做主?”
“有皇兄撑腰,三郎哪里敢欺负我了?只不过今年宫宴,听婆母说比往年俭省,便想着圣上是不是缺银子?”
今上素知容妍在赚钱一道上有些急智,容家虽举家回来了,但商队至今仍在,她又与北狄商人相处融洽,现成的嫁妆铺子里听说都代售着不少北狄商人运过来的货物,便朝她一笑:“难道朕缺银子,阿妍会慷慨解囊不成?”
国库就是个无底洞,身为帝王,他当然希望银子越多越好,不用今日南边遭了水灾,明儿北边遭了旱灾,国库却调不出银子来赈灾。
容妍做势紧捂荷包:“圣上莫与我小老百姓争利啊。”
“你还小老百姓?好你个钱袋子小老百姓!”今上指着容妍大笑,“你不是来给朕送钱,难道是来跟朕借钱的?不然为何一进来就哭穷?”
容妍觉得时候到了,便再不绕圈子:“我今日前来是想向皇兄求一件差使,求个皇商来做。”
今上意味深长瞧一眼她的肚子:“这事儿就算你想干,也得等生完了孩子吧?”
容妍惊喜的瞧着他:“这么说皇兄是答应我了?有件事情我倒不想瞒着皇兄,”遂将养父林保生之事讲明,“我这般毛遂自荐,就是想让沈家再当不了皇商,想慢慢弄垮了沈氏一族,也让沈唯一尝尝养儿不教的恶果。”
今上不意竟有此事,他虽不能一旨抄了沈家,但撸了沈家皇商之位,倒是容易。只不过撸了沈家,势必要再寻一家皇商,这却是要重新考虑的。
容妍便道:“我听说沈家养着商队,前往全国各地搜罗奇珍供奉宫里,每年从宫中以及民间获得大量财富。恐怕平常宫中日用之物价钱也不低。皇兄但有缩减宫中用度的想法,不如先从宫中采买这里下手,看看宫中日用之物比之市价如何。”
她回娘家之时,已听得义安公主提起,皇后近来在审核宫中宫女女官年纪,准备放出去一批,但却没有重新采选宫女的意思,又宫宴之上的见闻,连义安公主也觉得皇上这是想要肃清内务之后,再遏制权贵的奢靡之风。
先帝喜欢华贵精美的陈设,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先帝在朝十几年,无论朝中重臣,还是民间富绅,皆追求奢靡豪富的生活,便是家境稍微过得去些的小民百姓,女子的裙裾,也要多宽出二尺来。
这种一味追求外在华丽的风气不止影响着经济,还影响着官场风气,使得人浮于事,认真办实事的官员反不及夸夸其谈又好面子的官员讨上司欢心,待到年底考核政绩,自然有所差别。
久而久之,许多官员在政事上便懈怠了起来,只喜走小巧捷径,讨得上司欢心比什么都重要。
容妍很能理解萧泽心中所想。
她也常有这种想法,从最初的郡主府到后来的国公府,以及现在的将军府,当过起贵族生活之后,总忍不住要用草根人民的算法来算一算生活开支。比如一道做工复杂的大菜,折算成普通小百姓的餐桌伙食,可以令一家五口吃多少日子
容妍忍不住讲起自己这种草根人民的折算法,倒令得萧泽抚案大笑,“细算起来,宫中用度真是贵的惊人,朕在宫中过了数年,至今很多地方都不能习惯。”一个人在穷困的环境里生活太久,哪怕此后富贵,可是当初生活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迹始终难以抹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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