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他心急如焚,一路走一路大呼白晓谷的名字,可是声音尽数遭风声雷鸣吞没。大约半刻之后,李岫发觉自己重又回到了逆旅之前,看到篱笆上那些雨打风催,四处零落的白色小花,浑身顿觉一股彻骨的寒意——
正在这时,李岫忽然瞧见隔着雨帘一个泥人儿正蜷缩在墙边,他心念一动,忙走上前来,只见白晓谷散发赤足,满身泥泞,也不知他究竟在这里呆了多久,浑身打着微战,宛如一片凉风中的秋叶。
见状,李岫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但见白晓谷这般狼狈,着实可怜,又是一阵心疼。他箭步上前,一把将眼前的泥人儿拉了起来,恶狠狠地圈进了臂弯里。
白晓谷仰起脑袋,看到李岫,先是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而后便伸出脏兮兮的手,确认般轻抚李岫的面庞,直到把那儿抹成一张花脸,眼窝里一直躁动不安的灵火这才渐渐平复,他踮起脚尖,紧紧地回揽住李岫的脖颈:
“云生不要不要丢下我”
他嘴里呓语般喃喃,“你不在我会寂寞”
这个痴儿,只会用最乏善可陈的言辞来表明心迹,可就是这样,才觉得他坦诚可爱。
听罢,李岫会心一笑,附在他耳畔连声应允:“不会,再也不会了”
二人回到逆旅,李岫汲了水,先替白晓谷清洗干净,自己这才沐浴更衣,折腾了半晌眼看时近子夜,李岫正欲转回自己屋内,白晓谷却使劲攥着他的袍角,不教他离开,李岫踌躇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留了下来。
“叔父,您不是说人都是无情无义的么?我怎么瞧李县尉不像呀?”
“我只道无情无义的人多的是,却没有说人人都是如此,”杜重一边顾左右而言他,一边还装模作样地假嗽了两声,忽而想起了什么,朝着杜升翻了个白眼,愠道:“怎么怪起老夫来了?先前你这应声虫不是也跟着煽风点火嘛!”杜升听罢,缩了缩脑袋,讪讪地遣回了白晓谷的耳窝里。
※
是夜,李岫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正在追逐着什么人,一直疾奔,可是前面的人影愈行愈远,他远远落在后头,眼看就要追之不及,李岫不甘,朝前一探,指尖掠过一件轻薄的物事,李岫停下脚步,低头一看,掌中正躺着一张精巧的面具,李岫复又抬头,望向前方,遥遥地只见那人缓缓回首,而他的脸竟是那么地熟悉
李岫蓦地惊醒,他定了定神,陡然惊觉昨晚同自己抵足而眠的白晓谷今朝不在榻上,心中一紧,忙坐起身来,却看到白晓谷正倚着胡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什么。
李岫起身,走到白晓谷身旁,瞧他正捧着先前那个包覆七日籽的荚壳怔怔出神。
李岫以为他仍在介怀七日籽之事,正欲安抚,白晓谷却忽然仰起头,冲着李岫展颜:
“云生你看。”
李岫不明就里,白晓谷遂剥开豆荚——
荚壳一团粉红,十几只小小的肉粒静静地躺在里面,安详地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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