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李岫在衙门当值,白晓谷正痴痴地坐在老榆下盼他回家,突然杜重骑着八将军火急火燎地奔了过来。
“来了来了!”他大声嚷嚷着,惹得白晓谷垂下脑袋,只见从院子的墙根处有一条黑色的小径直蜿蜒到跟前,白晓谷细看,竟然是一排列队齐整的蚍蜉。
“它们是女皇特地从蚍蜉国中调派来的宿卫,”杜重指着蚍蜉们解释道,“知道李县尉遇到难题之后,女皇也想助他一臂之力呢。”
白晓谷点了点头,再看蚍蜉们,队伍正朝这边缓缓移动着,尔后有一样黑浚浚的物件被递送到白晓谷脚边。
“这是什么?”白晓谷不解,杜重则催他赶紧拾起来,白晓谷依言,捡起那物。
“这是宿卫们寻到的,应是那逞凶的恶物留下的线索”杜重一边解释,白晓谷一边在掌中翻看,沉默了一会儿,忽道:“我见过这个”
杜重眉头一扬,反问:“何处见的?”
“云生床上”
“哦?这倒新鲜!”杜重抚掌诡笑起来,“你几时上了李县尉的床?”
“云生把我赶下来”
杜重的笑容顿时僵在面上,叹了一口气暗忖:呆骨头也就罢了,为何李县尉偏偏还是那种迂腐性子?他们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两情相悦?
白晓谷见小老头儿低头不语,困惑地唤他:“重重”
杜重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接着问道:
“傻东西,你知不知道——没有脚,会泅水,湿湿的,是什么呢?”
白晓谷想了想,回道:“是面蚕吗?”说完还轻轻咂了咂嘴。(面蚕:唐朝的元宵)
杜重翻了个白眼,骂道:“你怎么尽知道吃?难怪那么笨!”顿了一会儿才捻着虫须说:“据蚍蜉们所叙,老夫猜想最近在平康里兴风作浪的应是一条巨蟒。”
“蟒?”白晓谷不知那是何物,杜重遂道:“你见过蛇吧?”白晓谷点头,他知道有一种又长又滑还没有脚的动物唤作蛇,在他过去长眠的乱葬岗之中,就有一窝同他比邻而居,它们时常会不请自入爬进他的坟茔,还有一两根调皮的小家伙甚至会钻进他的骷髅头里。
“蟒就是更大更粗的蛇,”杜重解释,“只是长安不该有这样的东西,也不知它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是妖精吗?”白晓谷好奇道。
杜重摇着头,道:“修道的精怪大多害怕天雷殛顶,所以断不会随意害人的,这条巨蟒却肆无忌惮,恐怕只是个灵识未开的蠢物吧。”
白晓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杜重却狠狠地揪了一把他的耳垂,斥道:“傻东西,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这般,又是一通数落,半晌才忆起正事,肃容道:“闲话不说了,这片蛇鳞必须得让李县尉尽快看到才行。”
话音未落,白晓谷便俯身拾起鳞片,兴冲冲就要跑去东厢,杜重赶忙扯紧他的头发丝儿喝道:“慢着!你要作甚?”
白晓谷想当然道:“送给云生。”
杜重没好气地说:“你将这玩意儿交予李县尉,若是他问起是从何而来的,你要如何作答?”
白晓谷比不得这只精明的老蠹虫心思缜密,楞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那要怎么办?”
杜重沉吟了半晌,忽然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
天色向晚,耳畔三千衙鼓即将落定,街道上行人寥寥。
案情至今毫无进展,李岫愁眉深锁,不禁长叹一声,他正要折返衙门,忽然身后传来一记清越的佛号——
“阿弥陀佛。”
李岫回头去看,只见不远处的树影下正立着一个僧人,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他的容颜,只觉得身形有几分熟悉。李岫正欲出声询问是哪位梵寺的比丘,那僧人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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