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石铺就的石板桥上,渠水涓涓流过下方,两岸的房舍檐牙高挑,檐下垂悬着绘着精致的牡丹灯笼,行人络绎,于水面上投下幢幢黑影。
日头西斜,出了宣阳坊,白晓谷便踩着李岫的影子,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至东市。才刚进了坊门,李岫陡然加快了步伐,白晓谷唯恐落在后头,蹀躞着跑将过去,却不慎被足下的前裾所绊,眼看就要扑倒在地,腰身蓦地被人轻轻一托,有人遂将他扶了起来。
“云生,你怎么也不顾好你家宝贝儿,教他摔坏了怎生是好?”
那人促狭地说着,语带轻佻,白晓谷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脂粉香气,抬头一瞧,正是那放荡道人罗瑾。
听得好友的声音,李岫转过身来,罗瑾适时松开白晓谷,还轻轻推了他一把,力道不大也不小,正好送进李岫怀里。
李岫稳稳接住白晓谷,确认他并没有摔跤,于是轻轻斥道:“怎么也不看着些?”白晓谷抿了抿嘴,牵起李岫的衣袂,道:“云生走太快了。”
李岫听罢,耳根一酥,恨不得就这样把他搂进怀里,偏偏就在这时,又闻得一声轻咳,李c白二人同时回头去望,只见自罗瑾身后蹩出一人。此人一袭黄冠道服,年约二旬,面目清俊,长身玉立,虽说打扮与罗瑾并无二至,可是气度风范却截然不同,颇有股仙风道骨。
“段真人?”乍看这道人李岫先是微微一愕,旋即回过神来,笑脸相迎:“别来无恙之前曾听子良提起,说你去了江南,怎么那么快就回转长安了?”
来人正是清明时节李岫于两京逆旅之中结识的道士段柯,他含笑冲着李岫施了一礼,道:
“李兄多礼了最近长安将有一场盛会,故而贫道提早赶回来了。”说罢,还若有似无地瞥了白晓谷一眼。
这道人和罗瑾不同,是个有真本领的方士,他曾偶然窥见过白晓谷的本来面目,却一直隐瞒不说——白晓谷最忌惮的便是他。见段柯不知为何又回到长安,正局促间,陡然发觉段柯睨向这边,他立时畏缩地躲到李岫身后。
李岫听段柯语焉不详,便以为所谓的“盛会”乃是中元节例行的建礁祈祷的仪式,再瞧白晓谷还似最初那般畏惧段柯,只道他害怕生人,也没放在心上。
罗瑾拽着李岫就要拉他去吃酒,李岫笑着婉拒,两人拉扯间,段柯悄悄埃近白晓谷,咬着他的耳朵道:
“贫道难道就生的这般面目可憎,教白公子嫌恶吗?”
白晓谷一缩脖子,捣住双耳就要逃回李岫身边,段柯却一把揪住他系在脑后的发辫:“怕什么?我又不会在这儿吃了你。”
白晓谷怯怯地望他,问:“那那你要在哪里吃吃我?”
段柯一愣,“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连李兄都舍不得‘吃’你,贫道又怎敢造次?”言罢,复有敛容道:“白公子可知晓,今次贫道专程赶回长安,就是为了见你?”
白晓谷眨了眨眼,他不明白段柯为何会这般说,于是现出一脸惶惑,恰在这时李岫挣开了罗瑾朝这边走来,段柯冲李岫浅笑,又悄悄送了白晓谷一句“后会有期”的耳语,方才退离,与李岫作别之后又与罗瑾相携离开。
李岫在街上目送二人走远,蓦地背后一紧,扭头一看白晓谷正把脸埋在那儿,浑身瑟瑟发抖,李岫怜惜地轻拍他的背脊,口中念道:“莫怕,有我在呢。”白晓谷仍粘在那里不肯撒手,李岫又道:“乖,我买了好吃的给你。”白晓谷这才仰起脸,眼巴巴地看李岫。李岫展颜,自袖子摸出个油纸包,塞进他掌中,道:“你且尝尝,是不是合口味?”
白晓谷托着油纸包,掌心传来适宜的热度,他撕开油纸,里面原是个黄澄澄的饼子。指头在中央一戳,一声脆响,那儿便陷出一个小坑来,不一会儿,就有馅子淌出来,馥郁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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