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出来的,当初一共有七张,现在只剩一张了。妈常常坐在这张虎皮上做
些针线,寒流一来,妈的冬衣不够,就裹著这张虎皮坐在椅子里,把虎皮的两只前爪交叉的
围在脖子上。在我们这简陋的两间小房子里,只有从这张虎皮上,可以看出我们以前有过的
那段奢华富贵的生活。
“妈,我或者可以借到一点钱,中午不要等我回来吃饭,晚上也一样。我想到方瑜那儿
去想想办法。”方瑜是我中学时的同学,也是我的好朋友。
妈妈望著我,好半天才说:
“只怕借了钱也还不起。”
“只要我找到事就好了。”我说:“唉,真该一毕业就去学点打字记的玩意儿,也免
得无一技之长,高中文凭又没人看得起。”我拿了油纸伞,走到玄关去穿鞋子,门外的天空
是灰暗的,无边无际的细雨轻飘飘的洒著,屋檐下单调的滴著水。妈又跟到门口来,看著我
走出门,又走来帮我关大门,等我走到了巷子里,她才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
“能早点回来,还是早点回来吧!”
我瞅了妈一眼,匆匆的点点头,撑开了伞,向前面走去。研究了一下路线,应该先到那
个私人医院,地址是南昌街的一个巷子里,为了珍惜我口袋中仅有的那四块钱,我连公共汽
车都不想坐,就徒步向南昌街走去。到了南昌街,又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巷子,又黑又暗
又狭窄,满地泥泞,我的心就冷了一半。在那个巷子中七转八转,弄了满腿的泥,终于找到
了那个医院,是一座二层楼的木板房子,破破烂烂的,门口歪歪的挂著一个招牌,我走近一
看,上面写的是:
“福安医院—留日博士林xx
专治:花柳c淋病c下疳c阳痿c早泄”
旁边还贴著个红条子,上面像小学生的书法般歪歪倒倒的写著几个字:“招见习护士一
名,能吃苦耐劳者,学历不拘。”我深深吸了口冷气,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立即掉转身子
走回头路,这第一个机会,就算是完蛋了!把这张剪报找出来丢进路边的垃圾箱里,再从泥
泞中穿出巷子,看看手表,已将近十一点了。现在,只有再去试试另外那两个地方了,先到
那个杂志社,地址在杭州南路,干脆还是安步当车走去。到了杭州南路,又是七转八转,这
杂志社也在一个巷子里,也是个木造楼房,门口的牌子上写著五个龙飞凤舞的字:
“东南杂志社”老实说,我就从没看过什么东南杂志,但,这五个字却写得满有气派,
或者是个新成立的杂志也说不定。我摸摸头,整整衣裳,上前去敲了敲门。事实上,那扇
门根本就开著,门里是一间大约四个半榻榻米大的房间,房里塞著一张大书桌和一张教室用
的小书桌,已经把整个房间塞得满满的了。在那大书桌前面,坐了一个三十几岁的年轻男
人,穿著件皮夹克,叼著香烟,看著报纸,一股悠闲劲儿。听到我敲门的声音,他抬起头
来,看看我,怀疑的问:“找谁?”“请问,”我说:“这里是不是需要一个助理编辑?”
“哦,是的,是的,”他慌忙站起身来,一叠连声说:“请进,请进。”我走了进去,
他示意要我在那张小书桌前坐下,拿出一张稿纸和一支原子笔给我,说:
“请先写一个自传。”我没有料到还有这样一著,也只得提起笔来,把籍贯年龄姓名学
历等写了一遍,不到五分钟,就草草的结束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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