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什么事会生了,我触怒了一只凶狠的豹子!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爸望著我问,声音低沉而有力。
我感到如萍在轻轻的拉我的衣角,暗示我想办法转圜。我看到梦萍紧张的缩在沙中,
诧异的瞪著我。我有些瑟缩了,爸又以惊人的大声对我吼了一句:
“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一震,突然看到雪姨靠在沙里,脸上依然带著她那可恶的微笑,尔杰张大了嘴倚在
她的怀里。愤怒重新统治了我,我忘了恐惧,忘了我面前的人曾是个杀人如儿戏的大军阀,
忘了母亲在我临行前的叮咛,忘了一切!只觉得满腔要的话在向外冲,我昂起头,不顾
一切的大叫了起来:
“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投错了胎,作了陆振华的女儿!如果我投生在别的家庭里,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伸著手向我父亲乞讨一口饭吃!连尚懂得照顾它们的孩子,我是有
父亲等于没父亲!爸爸,你的人性呢?就算你对我没感情,妈总是你爱过的,是你千方百计
抢来的,你现在就一点都不”爸从沙里站起来,烟斗从他身上滑到地下。他紧紧的盯
著我的脸,那对豹子一样的眼睛里燃烧著一股残忍的光芒,由于愤怒,他的脸可怕的歪曲
著,额上的青筋在不住的跳动,他向我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你是什么人?敢这样对我说话?”爸大吼著:“我活到六十八岁,还从没有人敢教训
我!尔杰,去给我拿条绳子来!”
我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但,沙椅子挡住了我,我只好站在那儿。尔杰兴奋得眼珠突
出了眼眶,立即快得像一支箭一样去找绳子了。我不知爸要把我怎么样,捆起我来还是勒死
我?我开始感到几分恐惧,坐在沙里的如萍,正浑身著抖,抖得沙椅子都震动了,这
影响了我的勇气,但是,愤怒使我无法运用思想,而时间也不允许我脱逃了。尔杰已飞快的
拿了一条粗绳子跑了出来,爸接过绳子,向我迫近,看到他握著绳子走过来,我狂怒的说:
“你不能碰我!你也没有资格碰我!这许多年来,你等于已经把我和妈驱逐出你的家庭
了,你从没有尽过做父亲的责任,你也没有权利管教我”
“是吗?”爸从齿缝中说,把绳子在他手上绕了三四圈,然后举得高高的,嚷著说:
“看我能不能碰你!”
一面嚷著,他的绳子对著我的头挥了下来,如萍慌忙跳了起来,躲到她妹妹梦萍那儿去
了。我本能的一歪身子,这一鞭正好抽在我背上,由于我穿著短大衣,这一鞭并没有打痛
我,但我心中的怒潮却淹没了一切,我高声的,尽我的力量大声嚷了起来:“你是个魔鬼!
一个没有人性的魔鬼!你可以打我,因为我没有反抗能力,但我会记住的,我要报复你!你
会后悔的!你会受到天谴!会受到报应”
“你报复吧!我今天就打死你!”
爸说,他的鞭子下得又狠又急,像雨点一样落在我的头上和身上,我左右的闪避抵不过
爸的迅,有好几鞭子抽在我的脸上,由于痛,更由于愤怒,眼泪涌出我的眼眶,我拚命的
叫骂,自己都不知道在骂些什么。终于,爸打够了,住了手,把绳子丢在地下,冷冷的望著
我说:
“不教训你一下,你永远不知道谁是你的父亲!”
我拂了拂散乱的头,抬起头来,直望著爸说:
“我有父亲吗?我还不如没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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