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换了见客的新衣,重新梳头插簪。这才急急忙忙地去往嫡父的院子里,里头坐着个白衣公子,神如流水,意如轻云,竟是风尘表物。
她愣了下,心底油然升起欢欣喜悦之意。
“咳。”嫡父清了清嗓子,警告似的看了她一眼,对那公子解释,“这是你表妹,外人赏脸,多夸她聪慧懂事,实则不然,顽皮着呢。”
又对殷妙儿道:“这是你表兄云闲,还不过来见礼?”
殷妙儿赶紧过来行礼:“表哥。”
“表妹。”云闲微微一笑,不似世俗中人。
豆蔻年华,知慕少艾,殷妙儿不禁多看了一眼——唉,人世间的许多故事,都起源于在人群中多看了那么一眼。
嫡父见长女如此失态,暗暗警惕,找了个“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必然劳累”的借口,支开了云闲。待屋中只剩下父女二人,方道:“云闲是你大姑父的孩子,如今你姑父姑母去了,借住在咱们家,你可要把他当亲生兄长来敬爱。”
殷妙儿机敏,一下子听出了话中之意,顺着道:“表哥少失怙恃,实在可怜,不如叫他一直留在我们家,父亲也可就近照拂,好不好?”
“不可。”嫡父断然拒绝,“云闲虽是我的侄子,可一直寄养在他姨母家里,能有什么好教养?素来丧父之子不娶。”
殷妙儿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父亲是大家公子,何不亲自教养?表哥既然是您的侄子,想来绝不至于有辱外家门风。”
女儿虽然年幼,却并未撒娇卖痴恳求他,而是条理分明地逐一驳回他的说辞。嫡父见了,欣慰之余,难免恼恨——家里养了她这么久,为了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竟然顶撞父亲。怪不得云闲的姨母不肯再养他,非要以八字相冲为由把人打发出来,可见不是个好东西。
这般一想,对云闲的怜悯荡然无存。他道:“妙儿,你年纪还小,等你大些就懂得为父的苦心了。”
殷妙儿“哦”了声,问:“爹爹,那我要是大了也不改心意,是不是就行了?”
嫡父不动声色:“等你大了再说。”
殷妙儿微微蹙了蹙眉头。她隐隐约约感觉得到,“以后再说”不是父亲的让步,而是更坚定的拒绝,但想了想,没有再争辩下去。
辩赢了,能如何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下子女的意愿?这种身不由己的束缚感让她不适,仿若置身于无形的大中,却不知如何挣脱。
唯有沉默。
她希望想到一个能够夺回自由的办法,然而,尚未有头绪,父母便出手了。嫡父以男女有别为由,让她搬离了后院,又将云闲安排在自己院子后面的小院落里,等闲根本碰不到人,连说句话都难。
而母亲则被嫡父说动,准备让女儿离开家里,去求知院上学。
殷妙儿惊讶,怀疑事情过于巧合,故作不舍:“女儿不想离开母亲。”
“莫做小女儿态。那里的夫子可是连圣人都嘉奖过的,我费了老大力气才替你打点妥了引荐人。”殷母不容分说,替女儿做了决定,“等天气暖和点,你便出发吧。”
母亲是一家之主,不止是丈夫、侍从的主人,也是子女的主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有命,若是不从,便是大大的不孝,打死也不会有人管。
殷妙儿垂下了眼眸,轻声道:“好,女儿听母亲的。”快眼看书小说阅读_www.bookc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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