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当天边将将显露鱼肚儿白，一束金光拨开朝日红霞，飞行而来，穿透墨罩，整个世界，再度寂静无声。

    金光洒满少女全身，额头中心的龙形印记，透着高贵；一双深不见底的墨眸，闪着希望。

    银白电光聚成的锁链，消逝无影；厚重的墨罩铜墙，随风飘散。凤天涵轻盈地漂浮着，缓缓落地。

    “从此以后，本兽与主人，生死与共！”墨龙声音的来向，不似此前神识中的交流，空洞遥远。而是真切的感觉，它自心底弥漫。

    “结束了？”少女尚且虚弱，说起话来也是软绵绵的。这次血契，元气耗损着实严重。

    “是的，主人。”一团毛茸茸的小白球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蹦到凤天涵的右掌间。

    “你？”少女有点不敢相信，那只桀骜不驯的墨龙竟会变成眼前这个模样。她小心翼翼地捧住它，递到眼前细细打量：像一只幼体雪狐，只是少了尾巴的修饰，让整体显得笨拙滑稽。

    “墨龙呀！”这小家伙还真是大言不惭，它该去找面镜子，好好照照。

    “你这神兽，看起来对自己误解很深啊！”凤天涵当然知道它是墨龙，只是对于其血契前后的天差地别，有着不可置信罢了：“你这从头到脚，就这么半个巴掌大的小肉团，怎么都跟墨龙二字八杆子打不着啊！”

    墨龙有些委屈，低垂着眼睛，耷拉着脑袋，嗯哼着把脸贴着凤天涵的掌心直蹭。

    看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小肉球，还有这幅撒娇的可人模样，凤天涵怎么都不敢把它和那个不可一世的高傲神兽不，弃兽联系在一起，心头不禁泛起一阵爱惜：“我看你长得像雪狐，不如以后，我就叫你阿狐吧！”

    “阿狐？”小肉球转动着一双大眼睛，沉思片刻：“好诶！阿狐喜欢自己的名字。”欢呼雀跃着，小肉球缩成一团，在少女掌心滚来滚去，好不快活！

    凤天涵将捧着阿狐的双手从眼前挪到丹田，双目朝着天边望去。

    清早的红日同傍晚一样大，但却清冷许多。西下夕阳总在生命将近时奋力燃烧，而东升旭日则在沉默着积蓄力量。

    正如此刻的她和它。

    ＊

    一月后

    “孩儿们此去，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阿涵，爹爹勿念。”南天北地双双跪地伏首，左手为掌，右手作拳，相交于胸前。

    “不过一月，我儿争气，未让老夫失望。”断苍眼中满噙泪水，有欣慰，有不舍。

    “爹爹”北地轻呼着，泪水从低垂的眼眶里溢出，穿过缭绕着的冥气，在地面绽开一朵碎花。南天一同在身旁抽噎。

    “天儿，地儿，大丈夫有泪不轻弹。”断苍顺势将跪地两兄弟扶起：“有些话，纵使为父已提及多次，现在还是不得不再强调一次。你们此去，前途未可知，倘若真的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请务必保全阿涵。若你们有机会进军归元大陆。”

    “孩儿愚钝，有一事还想请爹爹明示。”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心向着一个不久前才出现，来路不明的女孩，任谁心里都会隔应，纵使此人是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

    “有些事情，时候到了你们自然会明白。”不必多言，断苍自然知道他们想问什么：“还记得几千年前你们经常问我的那个问题吗？为什么过了万年，到此修炼的小鬼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偏偏你兄弟二人，迟迟不得人身？！”

    “还请爹爹明示。”这么多年，这个问题不可畏不困扰，只是每每问起，断苍都只说二人修炼不走心，才会落得现在这光景。

    “差的，就是一个契机。”

    “契机？阿涵就是我和北地的契机？”

    断苍闭上凹陷的眼，不再作声。

    “我们明白了，谨遵父亲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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