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梁城中,细雨润湿花芯,春风绿过柳眼,无论是飞翘的屋檐下还是丽姝的眉角上,尽是一派勃勃生机。城中最繁华的那条四方街上,路的左右两旁满是形形**的商贾小贩,沿街的小吃摊和酒肆里飘着叫人食欲大增的香气,招揽的吆喝萦绕在耳际,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这日正巧轮到妆衣跟笑眉出来采办物品,笑眉是个见谁都能多话的自来熟,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走着。到了正午,有些口干舌燥的两人进了路口的一家茶肆,在窗边的一桌子空位上坐下后,又叫来小二上了几盘茶点和一壶新摘的碧螺春。
刚喝了两口,就听邻桌那一伙人中有人道:“听说了吗?北边昌州那一带又打起来了。”
“昨个儿东街卖猪肉的老徐从花垣郡省亲回来,这事街坊邻里的就都晓得了。”一个满脸愁容的白胡子老者接口:“真可怜呐,八万大军,一夜之间就没了。”
“平日里看连康将军麾下的那些护卫军一个个威风得不行,这一上战场才发现原来尽是纸糊的老虎,半点不中用。”说话的中年男子很是气愤。
“那连康是个什么货色,旻宗老儿不知道,咱们这些市井小民却是最清楚不过了。”白胡子老人拍了拍大腿,一脸义愤填膺的模样:“仗着自己爹爹是戍边元帅,成日狐假虎威地到处欺压百姓,连老元帅一生丰功伟业的盛名都给这个混账东西丢尽了!”
“可不是么?”中年男子又说:“听说安川鞑子攻城的时候,还没开打呢,就有一半不满那连家小子的士兵叫敌帅拜里赤那给未战先降了去。”
“小弟我听说拜里赤那有蛇妖协助,所以攻无不克。”
“哎……”老者叹道:“若是当年的‘秋水长天’位老将军还健在,安川人哪里敢进犯我维京国土?可惜死者已逝、老者老矣,这连家军如今是代不如一代啊。”
一旁的茶客听罢皆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连连称是之余,又有人问:“现在北方战事,物价飞涨,依小弟看下梁不过几日应该也会受到波及,不知几位兄台当下如何打算?”
“下梁是维京国的第二大城,比邻帝都,有最精锐的护国军和中原剑会的庇护,应该不会受到战乱的干扰。”中年男子抚了抚下巴上的长须,眉眼一转,神秘兮兮道:“不过眼下时局动乱,自然是要好好趁着此刻大捞一笔。不瞒几位兄弟,在下正准备北上一趟,带些必需品过去走走生意……”
这一头笑眉正喝着茶,听到这句后猛地就把喝完的空杯往桌上一掷,妆衣只见两人中间的桌子整个震了一震,“开始还以为在关心国事,不想竟是想发国难财的白眼狼!呸!”笑眉愤愤地骂道。
“世态炎凉,笑眉姐姐大不用为这干人等动气。”妆衣笑笑,继续低着头喝茶,或是人情寡薄,早就叫她看得淡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这不是听着刺耳心里拗不过嘛?”笑眉说着提起桌上的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个满杯:“大家同为维京的子民,我笑眉虽是一介女流,读的书也少,但至少还知道‘忠骨临患不忘国’的道理。”(1)
“苟利国家,不求富贵……但毕竟现在能做到这样的人不多了。”妆衣淡淡地说,捧起茶杯又小泯了一口,然后斯文地放下杯子,对笑眉打趣道:“不过有件事我倒是很好奇,只是一直没机会请教姐姐。”
“嗨,想问什么你问就是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最烦的就是客套。”笑眉一抬手就豪爽地把满杯的茶灌进嘴里,瞪着圆圆的大眼睛等着妆衣继续问下去。
“姐姐你……慢点喝。”妆衣嗔目结舌地看着与自己一桌之隔的笑眉,心里很是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把那么烫的茶水给一口咕噜下去的,缓了老久才想起来自己要问什么:“咱们教坊里人人名字都有统一的字辈,却不知笑眉姐姐名字的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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