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只有两种人:骗人的和被骗的。 ——《不夜城》(1998,李志毅)
怎么评价这座城市呢?
这里是冒险家的天堂,权谋家的舞台,梦想家的终点,富人的游乐场,穷人的腌臜缸。
就像余勒曾经说蔡嫩嫩,在这座城市里,杀了她,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可残酷的事实是,他没能杀了她,反而害了自己——
市委书记之子余勒,在京城某酒吧吸食毒品被抓,被恨铁不成钢的余英杰强制性送到了西安的戒毒所,那里的军区疗养院有他的老战友,多少有个照应,也算是离开了是非之地。
而余英杰的官路,从此后一蹶不振:先是本市的招商引资上出了大纰漏,本来很有希望的外商企业在最后时刻不肯签合同;接着是市纪委接到举报,跟着顺藤摸瓜查出了一笔款子,数额巨大且没有明确流向,涉案的本市官员均依次被请去喝“周五茶”。
所谓周五茶,就是纪委的人往往都在周五的下班之前,找那些个人财产有问题的官员进行审查,赶在下周一之前了解情况,而这些官员,也往往没有下一个周一了。
余英杰的日子,倍加艰难起来,再加之他是上海人,近年来,上海官员的势力,经历了大起大落,如今,正是低潮。
“我知道你那天是故意那么说的,但我真的没有吸毒,嫩嫩,你相信我!”
临行时,已然颓唐的余勒如是说,他明白这其中必定是有人陷害,跑不出那对程氏兄弟,可识时务者为俊杰,他现在只能走,灰溜溜夹着尾巴走。
“余勒,别想了,我承认,我瞒了你一些事情,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我们别联系了,对谁都好。”
蔡嫩嫩疲惫地与他道别,看出他眼中的不甘,却也只得如此。
“这个给你,一开始我的确只是想玩玩,但是现在,不是了。蔡嫩嫩,等我回来。”
余勒抓过蔡嫩嫩的手,将掌心紧攥的东西放在她手心,转身走进机场的安检口,背对着她,挥了挥右手。
嫩嫩,再见。
她摊开掌心,那是个拇指大小的羊脂玉玉坠,温润滑腻。余勒曾经提起过,那是他的妈妈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要把它当成传家宝,代代相传,专门给长子长孙的。
嫩嫩愣了很久,直到手里的玉都被攥得温热起来,她才终于明白过来,程瑄是不可能轻易放过余勒的,他这一趟去西安接受“治疗”,恐怕是凶多吉少,那里天更高,皇帝更远。
纵然她渺小如草芥,她依然不想他死。
一路飞奔到沈廓上次给自己催眠的心理诊所,值班的医师遗憾地告诉蔡嫩嫩,沈医生最近在休假,只接受半年后的治疗预约。
“那你们怎么联系到他?”
蔡嫩嫩毛了,擦擦头上的汗,焦急地问,却只换来对方的摇头沉默。
出了诊所,夜幕已经降临起来,带着这个城市夏夜里特有的闷热和嘈杂,蔡嫩嫩猛然想起什么,转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鼓楼大街。
不夜,两个字是小篆,刻在一块年头颇久的木质匾额上,上次来时,蔡嫩嫩甚至没有机会看清这间酒吧的名字。
“我找沈廓!”
大片的沙发椅上,坐着稀疏的十几个散客,走廊尽头是VIP包房,不时有软腰长腿的女人缓缓走过,宛若置身在盘丝洞里,妖娆的妖精们活生生要吃你肉饮你血一般。
秀眼一眯,眼尖地认出上次给沈廓上酒的那个女人,蔡嫩嫩抓住她的手臂,低声报出沈廓的名字。
果然,女人愣怔几秒,化了浓妆的眼滴溜溜在蔡嫩嫩脸上转了几圈,似乎也认出了她,眉眼展了展,抿唇一笑。
“你找沈老板呀!他还没起来呢,你走到走廊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