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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动时,无声无息,白袍的下摆象水纹一样流动,看得到她腿的样子。
然而,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倒象一部妖艳的鬼片。我一定是在做梦,我想。
你在做梦,你什么也看不到。
在心底,我以自己这么说。有时做了一场恶梦时,我就么对自己说。我想睁开眼,但发现无论我如何努力也不能做到。
我怎么看到她的。
直到这时,我才发现我并沒有做梦,我的眼睛本就是睁着的,看得到蚊帐的顶。这些老房子沒有天花板,因此常有灰尘落下來,蚊帐一年四季挂着,顶上铺着一层旧报纸遮挡灰尘。我可以看到透出变成黄褐色的帐子,那张不知何年何月的报纸上的一幅传真照片,一些人在欢天喜地地庆祝什么。
她走近了。象夏天正午看一张燃烧的纸片,看不到火苗,只能看到那条移动的焦痕。
更近了。
我看见了她的脸。
她的脸尽管苍白,沒有表情,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正是那个常出现在我梦中的女人。
她是谁。
我发现我的头脑混乱成一片,身体也僵硬麻木。仿佛是个梦,也许正是个梦吧,我无法让自己的身体动一下。是死了么。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哭叫。象是一块石子投进了一潭死水,我一下子醒过來,身体也可以动了。可是沒等我动,她已转身跑出了门。
这不是梦。
我只觉浑身都冷意森森,毛骨悚然。床前,还留着一股白烟,窗外,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透过窗板的缝隙,一钩残月冷冷地挂着,那朵蓝色的小花不时摆过,留下一个影子。
门外,有人奔跑的声音。
我披了件衣服,翻身下了床。踩在那白烟里,一阵透骨阴寒。我一把拉开虚掩着的门,跑到过道里。
夜色中,月光昏黄不明,但我还是看见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进了柴房。我扑在栏杆上,大声喊着:“是谁。我看见你了。”
二宝的哭声大了起來。月色如水,如冰,如石,如烟,也如刀。
我冲下楼,不顾一切地向柴房跑去,耳边,风声象吃吃的笑语,又象恶毒的讥讽。我冲到柴房门口,猛地拉开门。
通到后院的门开着,一院蔷薇,开得妖异。残月如钩,冷冷地照着每一朵盛开的花,不论是红的还是黄的、白的,同样带着狰狞。
进來吧。
象是蛊惑,有一个声音在我的心底细细地说着。
进來吧,我的嘴唇甜如蜜。你等待什么呢。
沒有风,但叶片都在慢慢抖动,象叹息。我压了压心底涌起的恐惧,抓住了那扇门的门框。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肩。
是表舅。
他的脸苍白得吓人。他抓着我,眼里,充满了焦虑和惊恐。
“那是谁。”我挣开他的手,那条被蔷薇湮沒的小道上,叶片和花朵仍在摇摆。
“是她。”表舅的手抱住了头,“我妻子。”
“她为什么要住在那幢小木屋里。那里是人呆的么。”
表舅抬起头,他的眼里,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流了出來。
“是的,她不是人。”
我无法形容那时我的脸上是种什么表情。也许,不是我疯了,就是表舅疯了,或者我们都疯了。我大声说:“她会走,会跑,不是人,难道是具尸体么。”
表舅忽然大声吼道:“是的,她是具尸体。你懂了么。她是具尸体。”
我的浑身都冷得象要结冰。身后,传來脚步声,以及一个微弱的哭声。我回过头,是二宝,她的脸上满是泪水,站在柴房门口。在她的眼里,除了弱智人特有的麻木,还有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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