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取豪夺了来,现在想来,竟没多大意思。”
君弦骤断,声如裂帛。刘德捧着画的手不由一颤。魏齐不悦的目光投向子汐。
子汐压住断了的弦,手指渗出血来,却来不及觉得疼。机关算尽,巧取豪夺?什么意思?难道是――
是他吗?侯府灭门,是他得到了最大利益。朝堂上一手遮天;扩建相府,极尽奢侈;瓜分定陶侯封地;长女魏子颜嫁入咸阳宫;还有今天的《猛虎图》!哪一样少了他?
抬头对上魏齐愤怒的眼睛,子汐心中一紧。为什么?试探吗?难道他已经察觉了自己的身份?然而此时深处相府,绝没有犯错的余地!
子汐立刻诚惶诚恐地跪下:“依依死罪!学艺未精,便来搪塞相爷。原想可以过关的,不料半路杀出这只虎来!”子汐说着,瞥过魏齐冷峻的脸,笑道:“想必是相爷先见之明,备下了坑儿,等着依依往里跳呢!可见相爷是不疼依依的了。”
“是么。”魏齐的声音并听不出异样,反带了隐隐的笑意。
子汐放下心来,娇声道:“相爷的猛虎挣断了依依的琴弦,相爷可是要尝还依依的。”
“哈哈,”魏齐大笑,转头对刘德道:“倒是被她骗了把琴去。”
子汐冷笑,我哪敢啊?要不拿出点风尘女子的样子,我真怕走不出相府了!
魏齐吩咐刘德几句,便从亭后的石子小径离开了。刘德到子汐面前,恭敬地道:“老爷要姑娘陪酒。姑娘跟着问琴就是了。”
“是了,”一旁的蓝衣丫鬟接口道,“姑娘跟我来吧。”
横跨过一泓静水,再转过几弯翠竹,眼前是更开阔的水面。湖心浮着几间竹舍,均用竹板相连,在相府的浮华中更显清雅别致。
子汐却是踯躅了:“问琴姑娘,我们是要去哪?”
问琴回头,指着远处的莲舟,粲然一笑:“老爷的意思,要姑娘于那舟上抚琴,再靠到阮云阁陪酒的。”
子汐点头,却听问琴继续道:“姑娘的琴想极好的。虽不若我们夫人的柔婉,倒多了几分豁达。”
不想这丫头倒是懂琴之人,子汐会心一笑,却道:“贱妾如何与夫人比?”
问琴不由露出一分怜悯,转而道:“每天这时,我都会来这里听夫人抚琴呢。”
“听。”问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子汐静听,的确有袅袅琴声传来。是《簪莲》子汐合上眼,那份淡定与温暖从耳际萦上心间,一如回到了以前荡舟水中,论琴赏莲的日子。
“夫人好久没抚这支曲子了。”琴声渐止,问琴轻叹,又自责道:“光顾着听琴,倒忘了正事!你等我。”说着便沿湖岸东去。留子汐一人无奈地望那一湖春水。
曾几何时自己是那样的懵懵懂懂,不知世事。以为生活不过是被安排好的过场,定亲,出嫁,相夫,教子。一如母亲,享受着尊崇富贵,与儿女绕膝之乐。奈何时光流转,沧海桑田不过一刻。
“姐姐。”身后童声传来。子汐收回心思,回头,只见一个粉琢玉砌的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向自己跑来,嘴角不禁微微上翘。子汐弯下腰去,握住他粉嫩的小手。小男孩也不怕生,嘻嘻地笑了。
“小少爷!”一位胖妇人忙跑过来,抱起孩子,不怀好意地瞪子汐一眼。
子汐也不恼,只是拍拍尘土站起身来。
“你是――”中年妇人温润的声音传来,子汐笑着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撞入双瞳,一阵错愕。妇人靥笑如春桃,榴齿含香。是那个两年来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啊,是那张一直在心尖上的脸庞啊!云髻堆翠下,还是淡淡的神色;珠翠辉辉中,不添岁月离愁。娘?是你吗?
“还不快行礼,这是夫人。”子汐听言连忙屈膝,恍惚间竟觉得那夫人的身形略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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