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 恶梦像瘟疫一样(第1/3页)  万籁寂静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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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上回到村子里已经半个月有多了,翎子变得郁郁寡欢的。以前得闲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坐在大树下闲聊和打闹,都是些无忧无虑、不知害羞、和春里山上的花朵儿一般鲜艳的年轻姑娘们。可是现在,翎子两三天才参加一次聚会,和伙伴们在一起时也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天,姑娘们兴致勃勃地谈论着村里的新鲜轶事时,翎子又走神了,她径自入神地在想着什么,完全没有关心伙伴们的谈话。只见她忽而眉梢挂笑,转而又铺上满脸的哀戚。阿绨,一个圆脸大眼睛的纳西姑娘,不由得担心起来。她拉过翎子的手,低声问道,“你最近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吗?”翎子接过自己最好的姐妹关注的眼光,犹豫再三,几番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幽幽地叹出一口气。

    翎子的心事谁能明了呢,万般煎熬的半个月,赤列丹巴还记得他的承诺吗?那场整个峡谷都知道的大火除了烧红了贡嘎罗布复仇的双眼,是否也使木贡土司家旺盛的世仇之恨把赤列丹巴给吞噬了?没能阻止赤列丹巴下山,翎子是多么的懊悔:一个英俊勇猛又出身高贵的男人,就像一头嗅觉灵敏的野狼,何愁找不到送进口的猎物,如何是她能圈得住的呢!翎子隔着衣服,偷偷摸索到挂在胸前的戒指,连衣服一起拽紧。那是赤列丹巴唱着情歌套在她手上的定情戒指,翎子不敢戴出来,怕被人发现,拿根绳子穿了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里,贴紧了心脏。

    翎子的少女心事很快就被更可怕的梦魇覆盖了。是夜,贡嘎罗布带领着手下在半夜里袭击了纳西村尾最富有的一家人。那家的男人们还在睡梦里便全部被杀死了,即使他们的灵魂能回到祖先面前,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死掉的。那家人过门没多久的年轻媳妇,还没来得及反抗,便被贡嘎罗布硬压在床上给干了。她惊恐地盯着躺在旁边的她男人的尸体,大哭并尖声嚎叫着。村子里所有人都被她凄厉的嚎哭声惊醒了,村长和男人们抄起手边能找到的武器赶到时,看到的情形真是惨不忍睹,让每个人既惊恐又愤怒。贡嘎罗布的人已不知去向,房子里被洗劫一空,连牲口都被掠走了。宅子里充满了血腥味,老爷子是被捅死的;儿子的头被割了下来,滚落在床边,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要从头颅里爆出来,他的身体躺在床上,还保持着熟睡的姿势,红汩汩的鲜血从床上一直流淌出房门,刺疼了在场每个人的双眼。年轻媳妇光着半个身子,披头散发,和那家的婆娘分别吊死在自己丈夫的房间里。

    村长和为贵与东巴当天就为死者举行葬礼,全村子的人都出席了。和为贵找来几只鸡,给东巴为那家可怜的人们举行了赎魂仪式。老爷子的侄子作为孝男,护送老爷子的替身木人魂归祖源故地。东巴为上吊的女人们作大祭风仪式,把她们孤戚的灵魂引渡到情死地十二岩子坡。可怜那家人的儿子,平白无故成了绝嗣鬼,不幸的灵魂只能流落在迁徙路上。大家都说,让他狂怒的鬼魂找贡嘎罗布索债去吧!东巴整整忙活了两天,才算把死鬼们安置了。

    虽然东巴已经举行过去秽的仪式还作了法,大家还是不敢靠近那房子。院子里的花木很快就全部枯死了,空荡荡的房子越发地显得阴深和凄凉。住在隔壁的人家说,有时在半夜里会听到从那空房子传出怪声,是那家人的绝嗣鬼作祟索债来了。

    村子里一片死寂,每个人都感觉到了空气中酝酿的那种压迫,逼得人心里透寒气。大家都预感到,恶梦将会蔓延,掠杀还会继续有来。那场夜袭和大火,让贡嘎罗布的人马死伤大半,现在剩下的,不到三分之一了。他们躲在雪山深处,那里是魔鬼控制的冰川地带,木贡土司的追兵都不敢进入。雪山是活动而变化的,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会生出一条新的巨大冰缝,或者冒出个深不见底的冰窟,更甚于一场雪崩后,雪山上的一切会完全地改变,你会再也认不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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