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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不安。

    喜福性子很直——有时候甚至有点缺根弦。今天的情形又这么特殊,她要是说错什么话或是走错一步路,说不定马上被填到哪口井里去栽荷花。

    我踏着绣花的软底拖鞋,扶着墙慢慢朝外走。

    软底的鞋子就是这点好。我已经可以听到外面的人说话了,但是外面的人没发觉我。

    透过珠帘,我的目光先看到跪在殿心的人。

    穿着月白的夏纱旗装,不是喜福或喜月她们中任何一个。

    很长的头发披在背上,黑亮,柔顺……有种凌乱的光泽。

    太后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手里反覆的把玩一只荷包。藕色的绸缎布,看起来做工很精致,是装丸香散香用的那种如意荷包。

    殿里没别人了,除了太后和跪着的女人。

    “做工挺精细的。”太后把那个荷包扔下:“东西也装的不错。”

    地下那个女子一语不发。

    我想我不该在这儿看着。

    永寿宫的正殿里静悄悄的,那个女子没说话,太后也没有说话。

    太后身边的一个太监进来,没说话,行个礼就站在一旁。

    太后站起身来,那太监过来架起臂,太后扶着他出去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有两个面生的宫女进来,半扶半架着那个女子站起身来,向外走。

    “你们带我去哪儿!我什么地方也不去!”

    她忽然挣脱,黑发披在身上脸上,我看清楚她的脸。

    真奇怪,我竟然不觉得意外。

    好象这一幕早就在某处发生过,埋藏在意识深处。

    此时,不过是重现。

    其中一个年纪大些的宫女冷冰冰的说:“我们送福晋回去。”

    乌云珠昂起下巴,我没见过她如此尖锐凛然的态度:“我自己会走。”

    忽然有只手盖在我的手背上,我猛的转过头,喜福站在我身后,一手似乎是想把我扶住,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变的很憔悴,而且眼睛显得更沉默。

    殿中的人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象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喜福终于捧着一只汤碗进来了。

    “娘娘,您睡一会儿吧?”喜福的口气里带着诱哄的意味:“您看上去精神不大好,歇个午觉吧。”

    我点点头,的确觉得很累。

    虽然我想问她,刚才她们都看见什么了,太后又是不是对她们说了什么。皇帝哪儿去了……很多很多的话,可是一句也不想说。

    喜福过来替我把外面的衣裳脱了,取下簪子和耳环,头发散披下来,感觉好象脖子的负担也轻了许多。

    玉竹簟上铺着一层软绸,身上盖着薄薄的两层夹被。

    我原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很奇怪,刚躺上,我就觉得疲倦的象打完一次世界大战一样,眼皮沉重的,一下子就落下来。

    外面模糊的,有人在说话。

    “……她怎么样了?”

    “……睡了……”

    是谁在说话?

    我不想去管了。

    好象有人走进来,坐在身边。

    我睁不开眼,也不想睁眼。

    一只手被握住,我反复听到有人在耳边说:“对不起……”

    接着漫长的,混沌一团的安静。

    真好,终于安静了。

    第二天,太后就下了谕,取消了贵族眷属命妇入宫轮侍的规矩。并且外眷命妇们不奉诏不得入后宫,即使进来了,也只能待规定的很短时间。

    贞贵人被迁到别的宫里去住了,这种事也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理由。

    顺治依旧每天会过来,我仍然对他不加理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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