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万籁俱寂，溪边的捣衣声已经消逝在在沉沉夜色里。有猫头鹰的叫声从旷野里传来，神秘而苍凉。

    好在赵参谋手下的便衣很快就回来了，打破了两人之间无言的沉默。

    丛影秋拿着那份《夜来香》乐谱，往回走时在横跨溪面的风雨桥上放慢了脚步。

    远处是崇山峻岭在夜幕下形成的憧憧山影，黑黢黢地悄无声息。桥下的溪水活活地静静流淌着，溪面上有三五处渔火明明灭灭地在闪烁。尽管十几里远的青岩山和红石岭方向不时传来隆隆的炮声，但渔民已经习惯了鬼子大兵压境形势下的恐怖和畏惧，仍为了生计而在夜色中忙碌着。

    夜里起了风，吹得桥头的茅草和冬青发出一阵切切私语，仿佛依偎在一起的恋人沉醉在甜蜜里的呢喃声里。

    丛影秋一遍又一遍地叩问自己：跟他在一起时为什么总有一种愉悦的感觉？难道仅仅是他与小杨有相同的外貌和神态？

    她没有得到答案，赶紧加快了脚步，很快就下了桥头。

    鸽子见了《夜来香》的乐谱，如获至宝。他用自来笔点点画画，不一会就凭着惊人的记忆，将黄昏时的风琴弹奏错了的音符标识出来了。

    他在摇曳的油灯下进入了忘我的工作状态，时而如小学生做作业时咬着钢笔皱眉思考，时而又如一个大男孩那样露出阳光灿烂的微笑。

    没有多久，鸽子就找到了这种通过不同的错符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的规律。

    他在纸上沙沙地写了一行字，交给了丛影秋。

    纸上龙飞凤舞地写着：黑乌，处境如何盼告。黑鸦。

    丛影秋看完，抬头道：“这么说，死了的是黑乌，仍在活动的是黑鸦？”

    鸽子点点头，扶着脑壳望着她：“破译了他们神秘联络的密码，就算找到了打开胜利大门的钥匙。”

    “嗯，我们要好好使用这把钥匙，不要留下上次捕获黑乌时的遗憾。”丛影秋冷峻的眼神里透着自信。

    第二天的黄昏很快就降临了。鸽子登上乱葬岗后，迅速爬上了坟地边缘的一棵老槐树。

    他在爬树时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就是在一人多高的树干上，有一个边缘光滑的树洞。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槐树的树洞十有八九就是黑乌与黑鸦从前传递情报的地方。

    鸽子望着对面山沟坡地上笼罩着浓重暮霭的云雾山高小，捂着嘴巴发出了乌鸦的叫声：哇，哇哇，哇哇哇，哇 ……

    鸽子对用乌鸦叫声传递类似摩尔斯密码是如此驾轻就熟，对面的黑鸦很快就会明白密码中隐藏的含义的，那就是：我很好，我回来了。

    果然，没有多久，沉寂的学堂那边熟悉的风琴声就如约而至了。

    在鸽子的耳边，黄昏的风琴声透出明快从容的信息，一点都没有了昨夜弹奏时的急促和焦躁，仿佛一夜之间演奏者的心态突然放松了。

    那个学堂的叫着徐桂英的音乐教师，神秘莫测的特高课间谍黑鸦，弹奏的仍然是李香兰女士演唱的风靡沦陷区又流传到国统区的《夜来香》曲调：

    “……拥抱着夜来香

    闻这夜来香

    啊，啊，我为你歌唱

    我为你思量

    啦啦啦

    夜来香

    夜来香……

    黄昏的风从树木葱茏的对面山坡上吹拂过来，如流水漫过寂静的河滩一样。风琴还在持续着，鸽子爬在树上似乎听得如痴如醉了。

    白日里，他已将《夜来香》的乐谱记得滚瓜烂熟，眼下他其实在强记着学堂里那个神秘的演奏着不时重复弹奏错了的音符。

    回到裁缝铺，丛影秋又出去了。鸽子将《夜来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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