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名单都列在账册的开支里头,虽然是密文写就的账册,但皇帝很可能已经掌握了能破解密文的关键人证,所以这账册万万不能再落到皇帝一方手里。更何况他们自己也需要这套账册:战时卖粮给敌军是多大的事,他们也要靠这账册善后,该给好处封口的给好处,该灭口的灭口,总之是不能把这把柄送到皇帝手里,让他顺应民意折腾邹家。
若给皇帝用铁证坐实了他家通敌卖国,邹家危矣。怕是在福建和山东的根基都要被撼动。
所以宁家那闺女,是必死的。如果无法让她吐露账册的信息,就要把她和她身边的人都灭了口,以免账册内容泄露。
只是卢睿这横插一脚邹奚微微皱眉,究竟是卢鑫那个没文化的粗人仗着自己又起来了,想脚踏两条船,还是这卢睿当真叛逆至此?
宁青穹四人暂时跟着方周祥去了他家。天色已亮,方周祥家中也许久没住人了,到处需要打扫。奶娘和丝竹忙活起来,宁青穹也沾不太上手,就算她要帮忙,也是笨手笨脚,奶娘还要拦着她不让她做这些,便不横生枝节了,自己找了院中的一张干净凳子坐了。
方周祥这院子是一间正屋两间侧屋,右边那侧屋是厨房,所以能住的就是两间屋子,他自己肯定占一间,她们三个多半睡主屋,好在主屋还有个抱厦屋,添张床怎么都睡得下。
总是比回舅家睡柴房好多了。
宁青穹想着,微微低下头去。
他们正收拾着,那大门忽然自己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天天上半拉学的王子晤。原本他都是下午才来的,今日他听说宁青穹住的地方给付之一炬了,他们四人都到了这来,这才学也不去上了,紧赶慢赶地跑过来。可真到了,开了门第一眼见到的又是宁青穹,他却只能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和宁青穹对视了。
宁青穹愣了一愣,问:“你怎么在这里?”
王子晤心中忐忑,挺了挺胸假作理直气壮:“我来这儿练武啊,方叔是我师父!”
结果宁青穹只回了一个“哦”字,多的一句都没有,又回板凳上坐着了。王子晤平日是在院中练习的,这马步还真是有点用,现在打架赢面比以前更大了,简直让王子晤对习武一事热情高涨。他倒是也想在家中练,可家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练不好不说,万一给他爹知道了,说不准师父都要不见了,所以他爱来这儿,可今日宁青穹就坐在边上看着,王子晤也是浑身的不自在。
他装模作样蹲了一会马步,不想蹲了,自己拿帕子抹了抹汗滚珠的脸,坐到宁青穹旁边的凳子上,小心翼翼地觑了宁青穹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听说你住那着火了,没事吧?”
宁青穹:“这不是好好的吗?”
王子晤突然有点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夹枪带棒地跟我说话?”
宁青穹看他一眼:“那我该怎么跟你说话?低声下气地?”
“你!”王子晤生气地站起来,在宁青穹面前踱了几步,才说,“我们不能好好说话吗?”
“该说的好话上回我已经说完了。”宁青穹也不去看王子晤,低头看自己的帕子。
王子晤惯来有点横冲直撞,他突然就俯身,一下子抓住宁青穹的手腕,“什么说完了?”
宁青穹挣了两下没挣开,冷下脸:“王子晤!难道你要我把话说明白?”
“好,你说明白。”王子晤大有你不说明白我不放的架势。
“你要我跟杀父仇人的儿子好好说话吗?”宁青穹冷笑一声,在王子晤的错愕中挣回了手,“我不管你和方叔怎么回事。我和你是没什么好说的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先前没猜到的样子,你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地要我好好跟你说话?”
“我爹”王子晤哽咽一声,艰难地说,“我爹不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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