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掌柜请慧可坐下。慧可旧话重提：“听说这里有个规矩……”

    陶掌柜回头，见小四已端茶出来。“师父坐下稍作歇息，尝尝这茶，也解解乏，若是要什么素斋饭，小店另有一套锅灶，虽不可口，也还干净。”

    慧可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茶杯，茶还太烫，“掌柜的，听说……”

    陶掌柜呵小四道：“刚刚有客人离座的，饭钱都收了么？要少算了钱都从你工钱里扣。”

    “掌柜的，”这次却是那秦姓女子叫的，左手仍捂着右肩。“你装没听到么？这和尚要和你下棋。”

    陶掌柜看了看她，“姑娘的伤不碍事吧？那和尚的一掌没有着力，大约三两天就没事了，若还有肿痛，你总该带得有活血丹一类的在身上？”

    那女子没好气地道：“没带。”

    陶掌柜叫小四到：“你去药铺点抓些药，按配太岳活血丹的方子。乱发，栗楔，皂角刺，大黑豆，花桑枝各半斤，蓖麻仁一两半，乳香二两……”

    那女子叫道：“骨头都折了，活什么血？”

    陶掌柜面不改色：“这也无妨。小四，你去抓自然铜，川乌头、骨碎补，白芍药，没药，乳香，当归各一两，生乾地，黄川芎各一两半，苏木……”

    那女子已听得颇不耐烦，哼了一声道：“倒看不出你还是个跑江湖的郎中。”

    陶掌柜冷笑道：“既然出来跑，总有两个跌打损伤的方子救救急，那和尚刚才说得没错，女孩子家，不要学人使刀弄枪的。”

    那女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忽然一转念，“你好本事，可惜是个缩头乌龟，那边和尚找你下棋，你又不敢应。”

    陶掌柜大怒道：“你敢骂我是乌龟？”说完干咳了两声，“你怎么知道他是要下棋？他又没说。”

    慧可此时立即凑了过来，“小僧正有此意，只是不得其便。还望施主不吝赐教。”

    陶掌柜避无可避，冷笑道：“下棋这事，最是驰心逸兴，为禅宗所忌，师父怎会有此雅好？”

    慧可还未回答，方泽远远地道：“昔年六祖慧能也曾食肉边菜，和尚又怎么不能下棋？”六祖慧能继承五祖衣钵后，恐怕招人嫉害，混在猎人群中十年，猎人平常所吃的无不是打来的肉食，慧能不敢破戒，开饭时只好拿些菜蔬在锅边寄煮。

    陶掌柜暗骂道，你又不是没看到打架，左右不是你的店，倒是不怕惹事。对慧可冷笑道：“六祖当年对猎户多讲佛法，功德无量，今天师父莫非要借这棋盘点化小的？”

    慧可连道“不敢”。“小僧棋艺低微，原本不敢有劳施主；出家人也没有争强好胜之心，只是这盘棋确是非下不可，还望施主赐教。”

    陶掌柜看着眼前的和尚，忽地心念一动，“师父请。”

    陶掌柜收拾了棋盘，摆上四个座子。

    慧可道：“请施主去了座子吧。”

    “好。”

    方泽道：“这和尚要搞什么名堂，莫非它要让掌柜子？”世人下棋，大都先在棋盘对角星位各摆上黑白子二枚，称作座子，上手和下手对弈，若是要让子，当然要先把星位上的座子取掉。

    那文士摇摇头，“我看这和尚谦逊得紧，怎么会一上来就要让别人子？”

    方泽想了想，“那难道是他要掌柜的让他子？这样赢了，也有白食吃吗？店里规矩到底怎样说的，我叫小四过来问清楚。”

    楚葛道：“不用问了，谁也没让。只是和尚这着棋太奇怪了。”棋局已经开始。慧可执白，第一着棋竟然放在了“五五”的位置。

    方泽喃喃道：“高者在腹，中者占角。原来这和尚是高手。”

    楚葛笑道：“秀才连天元都下过，岂非更高？”

    文士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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