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铭上前,看着斗眼的双方,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不好解决的么?”这地界儿明朝的官儿们没见过陈元铭,虽然见他官服俨然,仪卫威风凛凛,却是没反应过来上前拜见,而蒙古勇士在两名千骑长带领下,齐刷刷单膝跪下,高呼:“拜见吾汗!”傍边的汉人在边地日久,多少知道些蒙古语,这才都知道眼前之人正是新到的长官,一位经历刚才过度紧张,此时精神一松,竟神智暂时混乱,两腿发软,双膝跪地道:“拜见吾……”猛然惊醒,“吾……之正堂大人!”众文官大恨:一时疏忽,竟被这小子奇兵突进,拔了头筹,给知府大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忙上前参拜不已,唯有同知郭邦杰身为市长、市委副书记,稍稍有些矜持扭捏。众武官则表情较冷,毕竟他们常年与蒙古人打生打死,这新来的都指挥佥事虽说是朝廷正式任命,身家清白,但竟然是蒙古人的小可汗,还真是让人心情矛盾。
调整了一会儿情绪,武官们也上前拜见。陈元铭与众官员们欣然回礼,而后带着大部队浩浩汤汤进入大同城,只是身后的蒙古兵与明军泾渭分明,陈元铭心道:看来以后互市的事他们之间是很难合作了。
入了城,安排妥当,陈元铭马不停蹄直奔王崇古家。寒暄之后,恭敬呈上张居正的引介信,这信陈元铭在路上用特殊手法不留痕迹地拆开看过,只把陈元铭夸得天上少有、地上仅见、陛下器重、前程无量云云,陈知府不好意思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引介信需要把自己写得这么好么?王崇古看完,微微一笑,道:“张叔大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呵呵,太多的事咱不用管,做好分内的事,与君分忧、与民造福就行了!呃,伯源总理互市,心中应该已有些章程了吧!”王崇古是老资格,叫几位阁臣的字,那是谁都不会介意的,陈元铭则还不敢这样,微微低头道:“下官只是约略有些扶持商业、构建商道的想法,还不成熟。张阁老言道鉴川公您经验丰富,特指点下官来请教。”王崇古自号鉴川,也爱让人称他的号,当下呵呵一笑,抖了抖手中的引介信,道:“什么请教,我看伯源你胸有成竹,想来年轻人敢想敢做,不是我这个老朽可比。”顿了顿,看着陈元铭,轻声道:“伯源应当小心谨慎,可不要让张叔大失望啊!嗯,以后有什么难办的,直接来找老夫好了。”陈元铭心道:王崇古这话,怎么听来像是张居正要给我下绊子呢?没道理啊!嘿!管他呢!哥们儿小心些就是。两人再谈了些边地民风、物品特产,王崇古又问了些陈元铭在蒙古的情况。待谈兴稍退,陈元铭起身告辞,只是留下的一些孝敬,却被王崇古婉拒了,其言道:到老夫这个情况,需要的已经不是这些了!
之后又去拜访方逢时。这老方一看就是极为自负的人,看着陈元铭态度相对冷淡。不过待看了引介信,方逢时略略思考了一会儿,而后态度比刚才大为亲切,陈元铭心道:这两封信意思相近,效果却真是不一样,王崇古看了不咸不淡,方逢时却前倨后恭,嘿嘿!到底是老方的职务、资历低了一些,还是要巴结一下张居正的。之后方逢时笑容满面,与陈元铭言谈甚欢。陈元铭告辞时,留下的孝敬,方逢时略略谦虚,也便欣然笑纳。待看着陈元铭离去,方逢时拿起引介信,又看了看,轻轻一弹,嘿嘿冷笑,心道:张叔大呀张叔大,你自己倒是推得干干净净,这歹人又让我来演,嘿!不过就是没有你张居正授意,本官也要称称这毛头小子的斤两!
陈元铭走出方府,觉得方逢时的态度有些蹊跷,仿佛就像自己一年多前在内黄县对付刘家人一般,寻思:难道张居正在这引介信上有什么暗示不成?只不过王崇古不摆他,提醒自己小心,而方逢时则遵命行事,假意结纳,想摆自己一道。是了,王崇古和方逢时是张居正的老朋友或死党,若是真正引介,在事实基础上略微夸张就能引起两人的足够重视,何必夸地没边没沿,所谓反常即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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