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又已射出，劲力尤胜于前，竟瞬间追上，从斜后方截入前箭，空中寒星迸射，白马飞过时，地上又有两支柳条缺了半截，马速却依然不减，耶律德谨回身再射，紧接着马头猛扭，又变了方向，直朝箭落处奔去。

    观众屏息凝神，一时间忘了喝彩，待骑士挥手举起三截断柳，黄带赫然在目，山呼海啸之声霎时响彻上空。骑士与白马身在炫目的日光中，此时谁也分不清人与马究竟哪个更为神俊。

    洛儿看得不觉又是痴了，直想着在这场中是她，自己正骑了那马儿，绕场接受众人目光的礼赞，一时更觉得热血沸腾起来，一朵红云早已飞上面颊。

    洛儿尚在出神之时，却被手舞足蹈的大元让给拍到了，“太精彩了！你可见那马回身的速度？这些个神骏，要是我也能骑上一骑，那就真不枉此行了。这白骢马，当是十六国乱华时名动天下的吐谷浑龙驹，乃波斯草马与青海野马的后裔，能日行千里，只那青色稍浅，想必还有契丹托纥臣白马的血统。”见大元让马痴如斯，裴璆不禁又摇了摇头。

    回到观礼区时，见父亲唇角含笑颇见赞许之色，耶律德谨心中欢喜难以言表。述律平更是高兴溢于言表，笑开了朝丈夫道：“斡里，尧骨可像你当年模样不？”

    耶律阿保机揽了耶律德谨，又拉了耶律倍，意气风发间，朝妻子大笑道：“亏你生了两个好儿子，以后更要让奚隐，多学学他的哥哥们。”耶律李胡闻言，扮作大人的样子，也拍着胸脯保证，把大伙儿都逗得笑了起来。

    见耶律曷鲁等一干人等纷纷上前祝酒，而耶律阿保机一家更是其乐融融，遥辇拔矶心中不服，便逮了个机会向两人祝道：“尧骨沙里劲射如神，拔矶我也是好生佩服。托云沙里更是如有神助，只是曾落了马来，还有箭断了青处，终是略逊一筹，依约应当质以冠服，进饮于尧骨沙里。”

    述律平虽不满耶律倍落马，听了这话，心中却更恨遥辇拔矶多事。原来射柳之仪，既断柳，又以手接而驰去者，为上；断而不能接去者，次之；或断其青处，及中而不能断与不能中者，为负。不中者以冠服质之，不胜者进饮于胜者，然后归其冠服。

    “托云虽然落马，但平心自忖，要我在那时如他般表现，亦难有十足把握。”耶律德谨知自己此番已是胜了，但并不代表托云真的输了给他，他不希望自己的胜利有半分瑕疵，更不希望大哥受外人侮辱，“托云断了青处，但并无一箭不中，不当质以冠服。”

    “尧骨，托云愿赌服输，我且敬你一杯。”耶律倍说着，便将头上戴的紫幞巾摘了给二弟，又向耶律德谨敬了酒，目光中带着坦荡的笑。众人见耶律倍气度不凡，一举一动都透着从容与洒脱，竟丝毫都不觉得他有半分落败之处。

    遥辇拔矶却依然不依不饶，一心希望看到耶律倍解衣出丑。述律平心里不快，正欲教训他时，反倒是遥辇塔庐出来打圆场道：“三箭胜负之判，本为一时约定。依俗未有不胜者必出质冠服的成例。”遥辇拔矶还要争辩，却见大贺乌崖朝他使了个颜色，顿时醒悟过来，便也认了这理，不再胡搅蛮缠。

    此时正当日中、烈阳高照，突然，射场上又有黑马如飞一般驰出，一个穿着绛衣的身影伏身马背，像一团烈火般冲到观礼台前，阳光下，那金光灿烂的崭新马鞍直亮得有些晃眼。

    只因刚才的龃龉尚未完全平息，众人一时没有注意到谁在马上，只是觉得他的骑术亦甚为漂亮。述律平本就在气头上，见有人未经禀告自行上场，便将酒杯重重摁在了几案上。

    注：《魏书》载：“青海周回千余里，海内有小山，每冬冰合后，以良牝马置此山，至来春收之，马皆有孕，所生得驹，号为龙种，必多骏异。吐谷浑尝得波斯草马，放入海，因生骢驹，能日行千里，世传青海骢者是也。”快眼看书小说阅读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