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
严穆站在后厅里,徘徊许久。
老冯过了很久才从庭院深处走来:“严大人,今天实在不是谈事情的日子,少主才从徐州回来,还没休息就去上坟,太累了,又带着内伤。突然听到这样的噩耗,一下子禁受不住……请严大人在寒舍稍事休息几天,等少主状况稍有好转再与庄主谈论细节如何?”
“他现在怎样?”
“刚醒,非常虚弱。谁都不想见,把自己锁在书房。”
严穆“呵呵”冷笑几声:“虚弱?他?梅子是我的妻子,我都不曾伤心成这样,太过了吧!”
“大概少主心里还藏着别的事吧……他确实伤得很重。”
严穆很好奇:“还有什么人能伤到他的?对了,说起来怎么没见到谢夫人?”老冯摇头,一个字也没解释。“就算有人伤了他,能有多重?”
“其实……少主是太辛苦了……您大概不会明白……”
“他一个人待着似乎不太好。万一想不开……带我去吧,我想好好劝劝他。我不会再刺激他。”老冯犹豫了一下,确实觉得把少主一个人留在房里不太放心,因此带严穆去了。
严穆在门口犹豫了一番,没有进去,只透过窗缝往里瞧:谢岚一个人坐在角落,用绢帕捂着脸,低头哭泣。没听见哭声,但明显见到他肩膀的抽动。空荡荡的书房,没人打扰的时刻,严穆眼中极度铁硬刚强的汉子,再也无法压抑悲恸。他不允许自己脆弱,充其量只能给自己片刻脆弱,因为他总需要承担许多许多。“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男儿之泪本就金贵,无声的哭泣更显得沉重凄惨。
一时间严穆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还是让他一个人静静心吧!
他从没想到谢岚对梅子的感情可以深到这种程度。从来觉得谢岚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人,可他错了。谢岚如果爱一个人,会爱得极深沉,如果把一个人当作知己,也会用全部的心去与之交往。他对每一段感情都特别认真。太认真,所以太容易受伤。他把梅子看作亲妹妹一般,怎容得她受半点伤害?如今却是死,还是因他而死!也许在他心里,这跟亲手杀死梅子没什么区别吧!当他见到谢岚的表现才意识到,其实他是一个很用心的人。
院子里有棵芙蓉树。听说当年谢夫人喜欢芙蓉。严穆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谢岚也喜欢芙蓉,而梅子跟着喜欢芙蓉。芙蓉,梅子就是在院子里的芙蓉树下去世的,去世前还在不停提着谢岚。严穆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他去上朝,为的是解决谢家旧案。可是当他下了朝正想和同僚们喝几杯,一解来日倦意,突然就听到家人来报噩耗……一边是圣上封赏,喜悦尚不及与夫人分享,夫人却横遭毒手!他飞跑回家,看见的却是花园里满地鲜血,下人们忙乱不堪。梅子静静躺在床上,一身素白。长长的睫毛低垂着,特别温柔,特别美。
“夫人!”他痛哭着,希望她睁眼瞧他一回。可是她一动不动,再也不会闪着俏皮的大眼睛向他问候,再也不会甜甜地唤上一声“夫君”。她再也不会为他泡茶为他磨墨,再也不会为他缝补衣服……想起离别时分在门前的约定,恍若隔世。“大夫,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救救夫人!”
大夫收拾着药箱回答:“回天乏术。”
以后的整整三天,他一直守在她的床边,与她说话,希望她醒来。也许是老天爷可怜那么美的女孩,不忍心让她就这样离开人世,她醒了。严穆却不知那只是回光返照……
“夫君……”她依然笑得很甜,“见到夫君真好!”
严穆半点都笑不出来:“不就是柄剑吗?给人就给人了,干吗拼着命……”
“剑被劫走了,好可惜。那是岚哥的剑。”
“岚哥岚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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