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淡黄色的皮夹克,和深蓝的牛仔裤蹲在货车的货物堆中。
这是他的旅行方式。
有时候这种方式会被司机发现,遭到一顿痛殴,但他不以为然。那点点力量对于经历过十几年殴打的躯体而言如同蚊虫叮咬。
寒风中,他锁紧身体。皮夹克虽然能抵挡部分寒风,但脱落的外皮和几个手指大小的破洞还是能被疾风穿透,刺入皮肤。最受罪的,便是脚了。过大的皮靴让寒冷轻易的穿梭于中,本来就又薄又破的袜子根本如同摆设,任凭双脚冻的麻木。
是该再捡身衣服了。他琢磨着。
不久后,车辆进入了高速加油站。他跃下了汽车,在司机发现之前,必须赶紧离开。
顺着高速走了数分钟后,他攀过隔离栏,进入一片农田。
顺着农田的小路,一座宁静的小村在远处浮现。
这,便是阜溪西部的一座村落。
当他走进阜溪市区时,已是午后时分。
烈日冲淡了秋季的阴冷,他蹲在马路的一边,思考起接下来的行程。
一辆带着巨大标语的公交车从眼前滑过。标语上写着几个大字:“阜溪需要好市民,乱丢杂物不可行。”
这里是阜溪。他意识到。
我回家了。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所在的工厂彻底倒闭,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要回来。可是命运偏偏如此捉弄着自己。
他大哭起来。
很快他又破涕为笑。那里,和这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对自己而言,对别人而言,不足挂齿的小人物在哪都一样。
他起身漫步在街头。首先,他要找一份工作。
这对于他来说,很难。
他身体散发着恶臭,头发长满了头屑,丑陋的脸庞更让人不敢接近。
他走进了一个垃圾桶,翻找着早餐。终于,一份昨夜丢弃的饭盒里,还有半碗剩饭。他拿了出来,坐在垃圾桶边吃了起来。
虽然已经没有任何菜,但饭里浸入的菜汁还是让味觉获得了满足。
还是秋天好呢。他想到,如果是夏天,这早餐可能就要掐着鼻子吃了。
他笑了。雪白的牙齿,露了出来。
半饱的他一边擦着嘴,一边沿街扫看自己的故乡。这里比上个城市要小的多。路上的行人稀少,步履似乎也慢上许多。我该在哪落脚呢?想着想着他看到了眼前的一片废墟。
废墟前的两根倒塌的立柱边,几个残缺的字唤起了他的记忆。
阜溪市第一中学。
他咧嘴笑了。
穿过乱石杂草,他来到了一间破烂的教室。教室的墙皮如同自己的皮夹克一般,斑痕累累,坑洼不平。
他愣住了。就在这间教室里。他嚎啕大哭,捶胸顿足。
直到下午,他才缓过神。爬出教室的窗外。塑料的异味吸引着他。
一片繁杂,简陋的村庄在矮墙后方显现。
他翻过矮墙,走了过去。
这里的小屋门锁紧闭,开放的木棚和铁架屋里,有几个人正操作着发出噪音的机器。他们戴着口罩和卫生帽,摆弄着塑料品。
他站在木棚外呆滞的望着。
一名男子发现了他,走了过来。
“卖塑料?”
他摇摇头。
男子摘下了口罩,带着一丝怜悯望着他。
“有塑料的话,我收。”
他咧嘴微笑,用力的点点头。
那天后,捡塑料就成了他的固定工作。阳光还没升起时,他便从自己选中的无人木棚里爬起,拿着大的编织袋游走在阜溪的街道上。好几次因为抢塑料和别人争执起来,好在身体强壮的他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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