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起筷子,想夹一块鱼肉来品尝品尝滋味儿如何?可手指间稍一用力,盘子里的鱼肉竟被筷子从中夹断了。
原来,盘子里看似是一整条鱼,实则却被谢讽用高超的刀法切成了一缕一缕的无数个细丝,然后再拚成了一条整鱼的形状。
鲈鱼脍。杨广想起曾吃过丁三儿做的一道飞孪脍,是将鸡肉和鸽子肉蒸熟了切成细丝,蘸酱来吃,现在还记得那道菜的味道虽不怎么样,但丁三儿切肉成丝的刀法和谢讽相比,也不输很多。面前案上这道菜既叫做鲈鱼脍,也一定是将鱼肉切成细丝状的了。杨广想到这一点,不禁哑然失笑。
他二次提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雪白的鲈鱼丝,放入口中,只觉嫩滑的鲈鱼丝从舌尖倏地直接就滑进了肚子里,嘴里的余味清淡鲜美,竟像是鲈鱼丝中没放任何调味料。
杨广还是头一回吃到什么调料都不放,完全原汁原味的鲈鱼,忙又夹起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细细地品尝滋味,这回,舌尖处隐约觉出了一丝鱼的腥味,却和油腻的烤羊腿搭配着吃,格外地解腻。
他抬头看看长孙晟和李渊二人,见他俩和自己相似,也是初入口时对这道鲈鱼脍中没有添加任何调料感到吃惊,再吃上一筷子,脸上都露出了惬意的笑容。
“叫谢讽进来,见过先生。”杨广很满意谢讽做的这道鲈鱼脍,命人唤他进殿来,见过长孙晟。
过了片刻功夫,谢讽满脸惶恐地走了进来。
“谢大厨,今天怎么想起做了这么一道菜来啦?”见谢讽向殿内三人施礼已毕,杨广头一个开口问道。
“回王爷的话,在下见王府后厨内有几尾鲜活的鲈鱼,又从丁大厨口中得知,他已为王爷备下了生炙羊腿这道菜,便寻思着吃了这生炙羊腿后,王爷多半会觉得油腻,此时正可以原味鲈鱼脍来解腻。且两道菜一道是羊,一道是鱼,合起来也可凑成一个鲜字,就做了这道鲈鱼脍。不知王爷吃着可还可口?”谢讽边说边不住地回头看身后,分明是心存顾忌,说话的语气、神态全然没有了以往那份潇洒。
从丁三儿和谢讽的表现,长孙晟已瞧出了其中的隐情,当下用手中的筷子指着谢讽做的那道鲈鱼脍,含笑评说道:“这道鲈鱼脍若论刀功,确属一流,但不加任何调味料来烹制鱼肴,只可当做配菜来吃,若是当做主菜,人吃到嘴里,还不淡出个鸟来。要我说,还是这道烤羊腿吃着痛快。”
谢讽听了长孙晟这话,抬头擦拭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发自内心地恭维长孙晟道:“将军才是真正的识味之人,方才句句都点到了关键,在下佩服得紧。”
杨广听了两个人的对话,联想起今天丁三儿种种反常的举动,心念一闪,也像是从中察觉出了什么,却一句话没说,顺手又夹起了一筷子鲈鱼脍,放入嘴中慢慢品着滋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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