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最为关心的便是各地佛寺虽一座座修建成,到时却没有那么多的僧尼入寺修行、事佛,因此尽管私心里被张威的言语所动,仍在面试时请过会琳,他一旦被确定为并州大兴寺住持兼河北僧监,如世家豪右阻挠其门中奴仆、ke户出家修行,将如何应对?
会琳当时合掌微微一笑,答道:“佛说:世间诸事,有果必有因缘。世家豪右不愿投入其门下的僧人重返佛寺,是担心其门下人丁的散,而非反对人事佛。而出家修行之人,究其事佛的根源,也可分为多种:虔心向佛的固然有之,但并不占多数;大多数人或为生计所困,想入寺混得个温饱,譬如贫僧当年就是如此;也有犯作科之辈,为躲官府而被迫出家修行的,等等,正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然贫僧皈依我佛近三十年,其间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关关外、华夏异邦,所见所度之人成千上万,颇知人心向善实为人之天,这一点并不因其尊卑贵贱而有所不同,故而贫僧在以往宣弘佛法时,既可向贩夫走卒、士庶百姓解说佛理,传授其经义,也能与异族胡酋、世家豪右讲说佛义,劝其诚心向佛,积年累月下来,我视众生皆为心善向佛之人,而众生无论贵贱皆视我为传经弘法之人,彼此间已没有主仆、尊卑的区别。王爷方才问贫僧,对世家豪右拘束其门中奴仆、ke户返寺事佛一事如何应对,贫僧只能应以佛门大开,普度众生,众生既有归佛、事佛之心,何人能拒其于寺门之外乎?”
他侃侃而谈,杨广却听得似懂非懂,才再问,陪坐一旁的张衡已从会琳的话中瞧出了些端倪,借向会琳发问,点拔杨广道:“和尚说了许多的话,是想答复晋王殿下,您已在百姓心目中被视做佛的化,只要您出面,世家豪右就不会阻挠其门下奴仆重返佛寺的,是这个意si吗?”
“施主言重了。佛就是佛,僧就是僧,佛为僧之主,僧为佛之仆,又怎可混为一谈?”会琳因嫌张衡把话说得太明,忙合掌自谦道。
“那,您为何不依然做一名挂单和尚,云游各方,点化众生,反倒来和诸僧争这个住持之位呢?”张衡听会琳话说得过于冠冕堂皇,激起了他的促狭之心,有意刁难刁难他,笑着又问道。
“概因贫僧自谓做得这个住持也。”会琳也绝,淡淡一句话噎得张衡再也不敢开口讲话了。
事后,杨广在正shi 向朝廷举荐由会琳担任并州大兴寺住持人选前,经王韶、张衡等人提醒,曾派人暗地里深入关、关外民间,查访过会琳和尚是否真如他本人所说的那样,在百姓心目中享有别的僧尼不可替代的祟高威望,结果还真像他自矜的那样,不单大隋境的百姓对其心怀敬仰,即连雁门关外的突厥牧民听到会琳这个法名,也会连连点头称赞。
尽管如此,王韶还是建议杨广对会琳和尚曾在突厥境逗留长达十年时间的这段过往经历多加提防,杨广考虑再三,遂采取了折衷的方案:在向朝廷上章推荐由会琳担任并州大兴寺住持兼河北僧监的同时,恳请朝廷从长安的寺中指派两位有道高僧来并州大兴寺担任僧职,做为会琳的副手,既协助他掌管河北佛事务,同时也可对他实施监督,以防万一。
时至今日,虽然朝廷正shi 册任会琳的诏命还未传达至并州,但自杨广确定会琳担任河北僧监以来的近两个月时间里,河北道治下诸州府的重修佛寺、重倡佛法一事推进得确实比先前要顺利得多,即便是在渤海郡,高、封两家之前曾激烈地抵触、反对过弘佛的世家豪右在听说了会琳和尚出任河北僧监后,也都纷纷偃旗息鼓、主动退缩了。
同他的那位在朝堂上装神弄鬼、最终死于毒蝙蝠口下的师弟会真和尚相比,杨广虽结识会琳和尚时间不长,但明显感觉到这师兄弟二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会真和尚佛法修为不可谓不高深妙,否则也不会被皇帝尊奉为师,却甘心愿地听从父皇杨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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