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片刻,少傅终于结束了一日的说教,颤颤巍巍地走了。
明楼意味深长地看了楚韵寒一眼,也紧随其后。
楚韵寒见二人相继离去,正打算上前安慰一下傅恒,只觉一道凌厉的视线在她身上上下逡巡,低沉优美的声线从背后传来,“皇上还小,有些不懂事,以后还要劳楚少师多多费心了。”
楚韵寒转过头去,看向门边,正是明楼。他的五官如刀雕斧刻般,带着将军的英气,说出的话裹挟着一丝冰雪气。她不觉打了个颤,低声说道:“多谢明少保指点,以后我定当竭尽所能辅佐皇上。”
明楼黑眸眯起,似有所思,又看了她一眼,方转身离去。
看到明楼的背影消失在门边,楚韵寒不觉呼出一口气,不愧是战场厮杀的将军,这气场真是让人心惊。
待少傅和少保都离开后,傅恒却始终未抬头,小手紧紧地攥着。
楚韵寒走到他身边,将他的小手捏在手中,藕节般的指头被一根根地掰开,掌心一片鲜红。果然,看着那触目惊心的掌心,她不觉叹了口气。从少傅开始说教,她就留意到了,傅恒一直紧紧地攥着手心,指甲掐进肉里。
看着这样小小一个孩子,真是心疼不已。小皇帝也是个命苦的,老皇帝整日沉迷丹药和美色,自是没时间问他,母妃更是一出生就死了,年仅三岁就登基做皇帝,上头还有几个皇兄虎视眈眈。傅恒虽贵为皇帝,但从小到大好像从未受到过什么疼爱呵护,当真让人怜惜。
忽然又想到,当初傅以渐之所以选傅恒做皇帝,是不是从他身上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同样是皇帝的小儿子,母妃也都死得早,两颗孤单寂寞的灵魂。
楚韵寒一边跟随侍太监要了块锦棉,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着,一边低声说道:“臣知道皇上辛苦,少傅他们都把您当成未来的明君辅佐,自然对您严厉一些。如果觉得晦涩难懂,以后臣可以帮您逐句解释,助您理解意思,这样应该就好记些。若是您有什么烦恼,也可以告诉臣,臣愿为您分忧。”
傅恒低着头,耳边是她轻灵的嗓音,只觉恍然若梦,脑子再也不知她在讲些什么,只沉浸在那少有的温柔中,恍惚中想着,若是母妃没有死,是不是也会这般温柔待他?
傅恒从一出生,就没有了母妃,父皇也整日沉迷炼丹,从未多看过他一眼,那个人对他最大的恩赐也就是给了他一个名字吧。因为母妃死得早,皇帝又不看重,他的出生注定是悲哀的,而他注定是孤独的。
他上头有好多皇兄,整日明争暗斗,为了皇权争得你死我活。也许是他的年纪太小,又没有了母妃,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渐渐地他们也把这个弟弟忘记了,从此成了可有可无的透明人,生活在宫中的一角。
从傅恒有记忆以来,就是在冷宫一样的地方长大的,身边的太监宫女都说他是灾星,克死了他的母妃。平日里对他不闻不问,有时还偷偷地克扣他的用度。
犹记得那年春日来的晚了些,初春的花朵被冻僵在枝头,冷风一吹,纷纷混着春雪掉落在泥土里。小小的他冻得缩在床角,好似雪中小兽,独自舔舐着寒冷和孤寂。
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偷偷地跑来,给他添了些木炭,小声说道:“主子,银丝碳都被那些没脸没皮的扣下了,我好不容易才求来了些木炭,烟有些多,您忍一忍几好了。”
傅恒被呛得直咳嗽,眼泪顺着眼角滴落,啪嗒啪嗒掉在冷硬的床板上。他抚着胸口,依稀在想着,若是母妃还活着就好了,或许就不会有人如此欺负他。
在那段无人问津的日子里,他每天唯一能做的就是仰望那一方狭窄的天空,或是数着斑驳墙角下的蚂蚁,渴望着有一天能够走出这一方破旧的小院。也许是他的许愿有了作用,终于在他三岁的时候,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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