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的光线渡在晶莹剔透的冰阶上,一时那种美乍看有了几分梦幻,左右十名宫人皆是双手捧着夜明珠,十颗夜明珠的光芒将整个冰宫照得冰晶透亮。
尽头处那人在旁人搀扶下缓缓步下,依旧是隔着丝帕搭在宫人手臂上的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指节分明,指尖削且润,透着淡淡的粉晕。
一身火红的九层纱衣,仿若烈火中荼蘼盛开的曼陀罗,他眉梢眼角都似晕着浅浅的红,鼻梁窄挺细致,薄美之唇异常刺目的凝红艳丽。
“殿下。”站在他身旁那男子穿着不似宫人,身披一件银灰色狐裘,裘氅下淡青衣衫上绣着几朵墨色梅花,黑发上绾着一只梅花簪,简单雅致。
他便是青鸟一族族长容显之子,容懿。
这一声唤带着一种担忧的关切,凰七七瞥他一眼,眼神少了平日里的倨傲,多了一分恍惚迷离的慵懒,继而他转过头,“你们都退下。”
“喏。”十名宫人,包括那名搀扶着他的宫人都应声退下,只剩他与容懿两人。
随着宫人们的离开,光源只留下了凰七七手中的一颗夜明珠,瞬时昏暗而柔和的光线,光隐在凰七七那张倾国倾城的轮廓上,他的唇色分明红的鲜艳欲滴,整张脸却透着一种羸弱的苍白。
甚至让人觉得,他的唇亦红得不正常。
他兀自前行,容懿紧随他身后,双手抱着一只镂花梨木箱,前面火红的背影仿若春日的红棉,夺人眼球的美丽却似随时都会被一阵风吹散,他几度忍不住想腾出一只手去扶住凰七七,但凰七七却一直不曾停下脚步,仿佛又没有看上去那种站不稳的虚弱。
两人就朝着那方浴池走去,屏风后的尹赶紧又将脖子往屏风后缩了缩,甚至因为担心这些人真如小说里写的那样能辨出气息,她连呼吸都尽量低弱了些。
地宫极寒,尹在屏风后冻得缩成一团,屏风外,容懿亦是冻得鼻尖通红。
这样一看,凰七七着实不正常,他的纱衣虽华美繁复到足有九层,却到底仅仅只是软罗轻纱,何以避寒?
然而这样衣着装扮的他,不仅没有一丝冷的感受,反而能隐约看到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听说昨夜,雀家两位小姐都出事了。”容懿将手中的木箱打开,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淡淡的药香溢了出来。
容懿用火折子将某种药材点燃,丢进了池子旁的熏香鼎中,一时间,那种清香的药味浓郁起来。
他一面熟稔的做着这一切,一面平静的说着,“坊间流传,当晚在雀家大小姐屋内搜出二十名男子”
饶是再佯装平静的声线,还是在此稍微尴尬地一抖,才复又道,“但雀相已否认此事,并在今日早朝后与陛下说,雀清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犯,只是受了些惊吓。”
他又将木箱中的药材丢入池中,白色的药材切片在池水中浮起,倒像是一朵朵开在水中的睡莲。
做完这一切,他才抬起眼看向凰七七,“无论真假,如今雀清声誉也怕是尽毁了,恐怕再过不了几日,陛下便会废除殿下与雀家大小姐的婚约。”
“雀家权势在那放着,她根基尚不稳不会轻举妄动。”凰七七的声线轻如丝,仿若随时会断去,此刻已除去了靴袜坐在池旁,足尖点了进去仿佛在试水的温度。
夜明珠已搁在了一旁的精心设计的珠台上,柔和的光晕下,那一双足如美玉雕砌,没有半点瑕疵,点入水中时细腻的脚趾微微蜷缩起,透着几分可爱俏皮,在冰冷的池水上点出一圈圈涟漪。
而他的金色的鹿角冠已卸下,青丝散落,垂及地面,恍惚看着,倒像是一个临水而坐的女子。
风华绝代。
只是他的神色却透着一种疲惫,容懿怕他就此昏了过去,忙又唤了一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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