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间，盛庸北伐，燕王迎战，先袭沧州，由河北入山东，循运河南下，两军相遇于东昌府。这日，盛庸背城列阵。

    出征前，道衍见燕王气色不好，又袖占一卦，又是大凶之兆。道衍摇了摇头，心道合该有此劫，却不告诉燕王，只是嘱托万勿冒进，慎防诱敌。燕王亲自领兵，以文和谭渊护身，先冲盛军左翼，盛军阵形不乱，屹然不摇；再向中军冲去，却一冲即散。文和暗叫不好，却已经迟了，发现大军已进了敌人口袋形大陈。盛庸令旗一展口袋收紧，官军随后围上数重。

    燕王突了半日，总是冲不出大阵，眼见官军越来越多，将自己的人马分割包围，官军大队后突然又推出数十门红衣大炮，炮弹落处，自己的将士纷纷落马。以前自己有炮轰不得，而今反却被敌轰，此景之下，燕王心灰意冷，感到大势已去，不由得长叹一声：“天不佑我！”把剑便欲自刎。文和早就看的清楚，一颗石子飞过去，将燕王手中长剑打落，跳将过去，手握燕王双臂喊道：“王爷雄心何在？！不记得当日癔症之苦了吗？仅仅一败就令王爷灰心了吗？！你今日死在这里，那众兄弟们的血可白流啦！”燕王听后，心中一热，精神再起，催马再冲。

    四周官军喊声阵阵，大叫“活捉燕王”。燕王又冲了一阵儿，发现官军将士都不向自己下杀手，却与自己手下死命相拼。官军口号入耳，燕王猛想起道衍曾说过，建文有“毋使朕有杀叔父名”之语，幡然醒悟，自己左突右冲，毫发未损，非是武艺高强，实在是盛军不敢杀自己。想明白此节，对周围的将士喊道：“大家都随我来，我带大家冲出去！”

    燕王自恃无伤，带文和等将被分割的诸将一一救起，合力冲出重围，向北逃去。脱了险情，奔出数百里，方才下马休息，清点人数，才发现本部第一猛将张玉不见跟来，问所属亲兵，都道张将军杀敌时候被大炮轰倒，为官军所杀，燕王大悲不止。第二天燕王亲领百余骑殿后，退到河北馆陶。

    东昌一役，燕王精锐尽失，若非盛庸顾虑建文“不杀叔”的旨意，则所谓“靖难”军已经完蛋，而平燕大功，亦近于告成。建文帝之“仁”，与楚霸王之“仁”，都是妇人之仁；而燕王的无赖，又甚于汉高，相形之下，自然建文帝更值得同情。此所以终明之世，明朝的老百姓念念不忘此君者，原因在此。

    建文三年，燕王再度引兵南下，与官军展开拉据战，互有胜负。夹河之战，那日东北风起，尘埃满天，飞沙走石，盛军处在下风，不辨上风燕军，大败，退保德州；另一路平安将军自真定出兵亦不利。四月建文下旨革除黄子澄和齐泰官职，欲使燕王师出无名。文和派出密探至京打探，从程济和王钺二兄弟口中得知，黄齐二人只是名义罢官，实际上仍出入宫廷，权柄丝毫未减。

    铁铉在山东、盛庸在河北固守经年，但后防空虚，燕王派李远率轻骑南下，换着官军服饰，以背插柳枝为号，穿府过县，直达徐州，纵火烧毁大小粮船上万。这一下京师震动，亏得河北、山西纷纷出兵，燕王怕北平根本之地不保，引师北还。

    燕王这三年，而所能控制的地方，不过北平、保定、永平三郡，当今河北省之北边一半而已，却藉天子仁慈勿伤之心，欺朝中无将军之才，视朝廷官军如无物，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朝廷与燕军的强弱之势，虽聋哑亦知。然齐、黄调度无方，不能促建文起霸王心，只顾行书生气、仁孝名，致使主将无能，累死千军，战机一误再误，虽有燕王无赖成事在内，可实应归于建文等自毁金汤之因！

    十二月，燕王在府内召集众将道：“我等起兵靖难已经三年啦，频年用兵，什么时候算个头啊这样耗下去咱们可耗不过朝廷，还是早点结束的好。大家可有什么好办法？”众将皆不语，因盛庸与铁铉将河北和山东守的太坚固，久攻不下。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