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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货,都要挑选几个身手好功夫硬的家丁去护驾,免得落个人财两空不说,货不能按时送到,万一惹毛了大土匪小毛牛那更是不好交待。

    我乘着月色朝松山方向走去,越走林子越密,抬头尽是黑黝黝的山峰,这些山峰一个连着一个,峰与峰之间是深沟,白天或者夜晚都能听到水在沟里活泛泛的流动,夜里的响声尤其清脆响亮,但是你却很难望到半点水的影子。路时宽时窄,时上时下,在山谷之间蛇一样游走,有时还会听到驮马的过山铃在远处山谷中响动,你却不知他们远在何方。从这山到那山,看着就像在眼前,其实中间总是隔着深壑幽谷,要经过很长时间才能抵达对面。有些山与山之间甚至从清晨走到黄昏也还不能到达。而山里的天气多变,一会儿阴一会儿睛,一团一团的瘴雾浮在山巅,或让风吹着四处消散。走啊走,我也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长时间,只感觉自己的腿一阵比一阵沉,就像绑了石头沙袋一样。在沙府的那些日子,我们为了练自己的腿脚就常常采取在脚上绑沙袋的做法,一开始绑小沙袋,慢慢加码,行走的速度也一样,从慢走到快跑一点点加速。这样练了几年,一旦丢掉沙袋只感觉自己身轻如燕,真正像人们说的可以行走如飞了。但今晚也许是因为浑身受了伤,也许是心情的缘故,总之腿是越走越重,感觉都要提不起来了,双眼也发困,我只好在路边的草丛中躺下来,然后,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晨雾铺天盖地在林间滚动。小鸟叽叽喳喳叫着。看不见太阳,只感觉身上发冷,一摸才知身上的衣服已全被露水打湿了。我走时没有准备,身上也没带火镰火草,要不然可以拢个火烤烤身子。没办法,只能穿着这身湿衣服上路。好在是行走,不一会身上就开始发热,衣服也就随着热气慢慢的干了。我看了看山峰,仔细辨别了一下,知道自己已走过了大青山,正在向老鹰山靠拢。

    现在我正向下朝一条深沟走,两旁都是高高的倒勾刺蓬,刺蓬连着的是青冈栗白栗树,间杂着一些水冬瓜大叶子树。沉没在树梢后面的太阳使得这些道路呈现出一种奇特的,幽静而又荒凉的景致。路越走越窄,越来越险,我想起来,前面不远就是断头崖了。断头崖是必经的一条岩羊平常时候走的小道,曲曲弯弯而且十分陡峭凶险。头上是刀切似的绝壁,脚下是云雾缭绕的深谷,人从这里经过必须身子紧紧贴着绝壁。没有人清楚脚下的深谷到底有多深,只感觉它可怕得像一张老虎口,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它吞没。这都不说了,像我们这些从小在山里野惯的人,类似这样凶险的路还不在话下,心里有点虚也有些可怕不假,但只要注意力集中小心行事就行。在这一带,怕的是人,是棒客毛贼。他们常年在山路上混,最清楚在哪里下手方便容易,这断头崖就是他们时常光顾的地方。这周围团转的人提起这个地方都会冒冷汗。一般说来,那些做买卖的人要过这断头崖,最低都要约上三五人一起过,一时约不上人,宁可在歇脚的店里等上三天五天,否则谁也不敢冒这个险。那天我所以敢独自走,一是迫不得已,二是觉得自己身无分文,除了衣裳缝道里能翻出几个虱子虮子外,球毛也抢不到一根,我怕个球。再说,我运气也不至于就这么背,偏偏就让我遇上他们呢。我就这样想着大步往断头崖走去。嗨,你还别说,这瞎子碰上个没眼的,还真的赶巧让我遇上了。

    正当我小心翼翼贴着绝壁走出那段险道,正想喘口气放松一下的时候,只听见一声断喝,站住。我一看,前面跳出两个手拿棍棒的大汉来。回头看后面又有三个,其中两人还握着长刀。我遭到前后夹击,进退不得。问题有些严重。

    我笑笑说,大哥,有话好说。

    放你妈的狗臭屁!我会有什么话跟你说?拿钱来!一个独眼将他的棍棒杵到我的胸膛上来。

    我还是笑笑,说,你看大哥,我浑身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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