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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说不清。

    我算算日子,从当兵到我腿能走路,整整半年多时间了。看着腿恢复得差不多了,我想走了。走哪儿呢,去追赶部队那是不可能的了,几个月过去,部队如今到哪儿都不知道了。那么回去,还回到旧县,回到沙二小姐身边去。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想走的念头越强烈,越觉得开不出口。我不知道怎样对这个花儿说,这个苦命的小妹妹,是她把我从死亡的路上拉回来,用她柔弱的双肩托起我,用她独有的方式使我康复。这不是一个“谢”字一个“恩”字可以报答的。我就是用自己生命的全部去报答她,也报答不了。真的,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她只有十六岁,三岁就死了爹妈,她在一个远房叔叔的家里长到十五岁,叔叔就给她找了人家,让她嫁了人,没想到好日子还没开头,丈夫死了,孩子又死了。她如今无依无靠,我走了她怎么过往后的日子。这些话她当然一直没对我讲,但从她老是低垂着的眼睛里我看得出来。看得出她对我的那种心里的依靠。我躺在床上的那些日子里,她总是有说有笑的,高兴起来还会吹起口弦,或者唱几句山歌。她唱的山歌跟我们家乡唱的山歌完全不一样,从调子到唱词都不一样。特别是口弦,能发出一种很美妙独到的音响。这种乐器我从来没见过,它就是一片薄薄的竹簧,竹要金竹,这种金竹在她们那一带家家房前屋后都有,这种竹子长势较慢,竹竿呈金黄颜色,用它织成的篮子筐子又牢实又绵软,是日常生活中最离不开的东西。花儿的手是很灵巧的,她不但会破篾编筐织篮,还会自己做口弦,这种口弦按她们族的话叫嗯拜。嗯是竹子拜为响,也就是能吹响的竹子,这是花儿告诉我的。

    有一个晚上,如果算旧历应该是十五或十六吧,那晚月亮像银盆似的,又圆又大,满地霜一样的洒着月光,花儿突然高兴地跑到我的床边来,说,大哥,想不想看月亮。

    我说,好啊,多长时间没看到过月亮了。

    她说,那好,我扶你出去看吧。那会儿我刚刚能杵着木棍站起来。走路还十分困难。我就伸手去拿棍子。

    花儿说,不用,我扶你吧。

    我看看她瘦小的身子,担心她托不动。

    我说,你托不动,我还是自己杵着棍子吧。

    她笑笑,大哥你忘了,我是怎样把你托回屋的。

    我也笑了,我说,好吧,当心点。

    花儿就弯下腰,用她的瘦小的肩扛住我的胳肢窝。她的一只手揽住我的腰,一步步往屋外走。月色真的美极了。这是我从来没看到过的月色,她像水一样白花花的在地上流动,那片金竹林一半明一半暗,透明透亮像是清水洗过的一样,没有一丝风,但是望着竹梢又在轻轻摆动,有沙沙的竹叶奇妙的响着。远处的山谷却是阴沉沉的,只有几点闪动的灯火,想来是有人家的地方。

    我和花儿就在竹林边坐下来。

    花儿说,大哥,你听过我们的嗯拜么?

    我摇摇头,说,什么是嗯拜啊?

    花儿说,外人把它叫做口弦。

    我还是听不懂。

    花儿就给我细细地做了解释。我从来没见过那东西,她怎么解释我都不懂。她说,算了,我给你做一个吧。

    你会做?

    会呀,我们这里的大人娃儿都会做。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回屋去拿了一把砍刀,挑了一棵拇指粗的老金竹砍下来,麻利的剔去竹枝,将竹子破开,不一会就取出一片薄薄的舌簧。然后在两头用锥子钻上小孔,拴上彩色丝线。做这些活的时候花儿神情十分专注。一句话也不讲,直到做好了,这才抬起头,高兴地说,好了。

    我拿过来看了看,没多少奥妙啊,就这么一片薄薄的竹簧能吹出什么好听的曲子么,我当时真有些怀疑,只是当着她面不好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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