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再恼,涉及皇室颜面,皇帝此番还是留了些许父子之情的。虽将安王骂了个狗血喷头,然相比于先前罚恒王禁足,不过是一场春露拂面,不足为谈。正好又有朱铭这个出头之人,既然他已招供,皇帝自然顺势而下,命刑部审理后继续关押,等至秋后问斩。
至于安王,虽有罪人口供其在背后有推波助澜之势,但证据并不如当日涉及恒王那般明确,皇帝骂过也只罚了闭门思过半个月,而恒王倒是洗清“冤屈”,另行赏赐以示安抚。御史台的弹劾奏折堆如山高,皇帝也不愿多看,将这一大块儿烂摊子尽数推给太子处置,将秦姒娆安抚住了,便将此事轻飘飘揭过,仿佛从未有过这般差错。
风声传入薛家时,正好赶上秦姒娆来府中寻她顽。原本二人亲近有余,到底还占着两国贵客的礼节,未免有生疏的时候。不过经此事被薛怀义出手相救,无论是心存感激还是真心愿与薛家人结交朋友,堂堂西梁公主来家中寻自己,万没有冷眼避开的道理。秦姒娆性子又直,一来二去二人竟也成了“闺中密友”,不止薛绛姝欢喜,五姑娘亦时常因此跑来思永斋,姑娘们顽在一处,自是极热闹的。
听闻薛怀义从外头带来这消息,二人倒不意外,各自抬了抬眼皮以示有所耳闻,反又讨论起了今年入春京中又时兴起哪个花样子,前儿看姑娘们额上又画了桃花妆,谁的好看谁的是“东施效颦”罢了。薛怀义无语,反问道,“得这么个结果,你们两个倒像是当日在圣上面前亲耳听过一般,算我白说。”
秦姒娆撇唇,不以为意道,“若非如此,你以为此事又会是什么结果真要为了安抚我而闹出几条人命来么”
她倒与薛怀义不打不相识,近日又常来往于薛府,她性子又直爽,不似寻常女子一般但凡见外男便欲避嫌,一来二去也混了个脸熟。此言一出,登时将他随后之言尽数噎于喉中,怔愣半晌方回神,转过话锋,“倒也是,既是早前旧事,你自己又不甚在意,如今复提委实扫兴。”
“我素来不注重这个,当日一时气结、也是为了替无辜丧命之人出口恶气,这次进宫向你们的皇帝陛下告状。若我有事早便惊动我父皇母后过来,如今无事又何必计较,寻不着好处不说,反而凭白给自己添堵,我可不愿受这份气。”秦姒娆轻嗤,见对面兄妹二人失笑,又侧身挑眉,“不过丧命的是薛家家仆,你二人不也是心平气和,何必又问我呢。”
恰巧她手边儿的蜜饯被她吃得见了碗底,薛绛姝回手又推给她一份儿,微微笑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圣上已下旨将那几个贼人收押在天牢,只等今年秋后问斩,诸事水落石出,我心中再气也只能作罢,这也是方才于你手中学来的。”
不等秦姒娆反应过来,话锋一转,转头问道,“说快也快,再过些时日便是我长兄的婚事,前日母亲吩咐我预备给各府亲眷写请帖,我这儿收录的名单也只是女眷,可男宾只怕需三哥哥令筹备了。”
薛怀义闻言颔首,倒不似往日一般行万事皆胸有成竹,反而抬手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母亲早前也与我提起此事,不过近日忙着走动一时将此事抛于脑后,还未曾着手预备。你如今提醒了我,等晚些时候我便写好给母亲送过去,免得她老人家记挂。”
难得见他如此失策,薛绛姝不由得勾唇,回眸瞧秦姒娆还在眼前眼巴巴看好戏,只得强忍下笑意,温婉道,“这只是我方才恍然想起来随口问一句罢了。如今尚未出正月,离大哥的成亲礼到底还有两个来月的功夫,说急也不急。不过早前听闻三哥还要跑一趟昌州,不知是否会赶上大哥的亲事,若是赶上了岂非不巧,这名帖还是早些写下的好。”
看他应声,秦姒娆忽问道,“我入大周上京这半年来见薛侍郎的次数屈指可数,凭他的身家容貌,我倒好奇是哪家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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