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禁足之嫌，但未曾将薛渝当做刘本一般当即收押邢部，已是皇帝有心要保的意思。

    薛渝深得圣心，那国子监祭酒钟秋亦是宁国大长公主的长子、皇帝的亲表兄，自然与新贵出身的刘本不同，即便亦被点名，但皇帝有心要保，纵然张高煦心中略有微词，一时也不敢多言。

    因怕夜长梦多，此事又过于惊骇，商榷过后，皇帝下旨委派中书侍郎曲临江为钦差大臣，持尚方宝剑、由安王随行监审，二人连夜出城，赶往民情最乱的苏州。

    刘本在邢部虽未被上刑，却不料往日里如此高风峻节之人一入审讯室便软腿失禁，不等沈铭那实证追审，他自己倒先里里外外解释个遍，仿佛此事真与他有关，更是受薛渝指使。

    朝臣闻风各分两派，所谓“树大招风”，即便薛渝在朝为官数十载如履薄冰，世家各府利益纠纷时，薛府终究免不了深陷其中。以恒王张相为首的一派自然更恨他入骨，御史台日日上奏弹劾，如今薛氏父子虽仍有太子力保，然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偌大的七进七出的宅邸，如今已如枝头残叶，不过是随风徐徐摇曳，不知何时混入尘埃，彻底了断。

    不知是有安王监审、那曲临江不敢耽搁，还是听闻圣怒骇人，苏州扬州各地的官员如今尽数提心吊胆，在钦差到之前便率先安抚学子，意图将此事先压下水面。

    然曲临江办差素来是“快刀斩乱麻”，也大抵是苏州知府“担心也乱”，竟是在他抵达后有意无意地露出无数破绽来。请出皇帝亲赐的尚方宝剑，将涉及此事的官员、商贾与那些寒门学子一一提审，竟果真审讯出为人不知的隐情。

    各地官府以权谋私包庇恶霸、因此秋围泄露的考题更是自两个月前，国子监博士才整理出今岁的考题时候便先接到京城中快马加鞭送来的暗书，所收受的贿赂脏钱不只一人独吞，各县各州官官相护，年年还往京中送礼。

    账目一对，这些贿银最终尽数流入刘本的府中，也正是他将考题泄露给下方各地。至于恶霸打人、抢夺民女、收押学子、罔顾人命等等，尽数是受当地知府官员包庇。

    天高皇帝远，年底官绩审核时只需再送礼堵住缺口便可，官官相护间考核名单上自然是官绩斐然，百姓怨言尽数被压，不答天听，若非此番曲临江彻底盘查，尚不知苏州城内已乱成这般恶状。

    他当即上书弹劾刘本，叫人先快马加鞭送入朝堂，他与安王料理后事后亦即刻赶回京城，直指刘本。

    接到他二人的奏本与民情口供，皇帝当朝气的倒仰，下旨命大理寺接管此案，对刘本严加拷打，命段骞携令封府抄家，清算其家底是否有收受贿赂之嫌。

    不封不要紧，这一查，竟从刘本府中花园的冰窖底下又发觉一个密窖，里头金珠玉宝、真迹古籍整整堆了两扇杂室，放眼望去金光灼灼，奢靡之意扑面而绕。

    若非如今细查，谁人能知晓不过是区区从五品的国子监博士府中财宝竟堆积如山、富可敌国，刘本在外为官处事看似有竹筋松骨，实则如此道貌岸然。

    这消息传入薛府时，薛渝正于纸上草草书写，薛怀峰推门而入，如今也顾不得礼仪规制，匆匆拱手让礼，锋眉紧皱，“父亲。”

    案前之人却不动，仍是慢条斯理地勾着新墨，宋氏在旁帮衬研磨，眼角红晕微添，看他进来勉强笑道，“今日回来的倒早。”

    薛怀峰颔首，踌躇道，“今日朝堂上并无要紧的事，儿子便点卯回来。母亲如今”

    未等言罢，宋氏轻笑一声，起身道“玉容歇下了，我便过来帮衬你父亲。正好老爷也写完了，你有什么话与你父亲说就好，我去瞧瞧你妹妹。”

    心中虽有疑虑，但如今朝事迫在眉睫，他来不及多虑母亲的意思，恭谨送母亲出了书房，方扣门道，“父亲，安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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