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意轻如鸿毛,自是不可能随风传百步,却不想对面那人仿佛听闻一般,忽然转头直直望过来,与她岁上眸光后骤然凝神,转瞬又勾唇,当即停了与身畔友人的谈论。
那友人顺着他的眸光瞧向薛绛姝,登时挑眉。此人正是几日前于桃花河畔办差的差役,当日亦是见过薛绛姝,如今见状也颇为识趣地与傅鸿禧告辞,面上笑意被如同偷了腥的猫儿,自然惹来傅鸿禧一拳,连忙溜走。
他迎上前几步,等到她主仆二人走近时,方才笑道,“又是巧遇。”
福身见了礼,薛绛姝笑问,“城内城外,皆可见故人,倒是有幸。不知大人今日前来寒山寺,是来祈愿还是还愿?”
傅鸿禧道,“在下心中无愿,今日来此只因许久未曾回苏州,与旧友闲逛到此处罢了。如今时辰尚早,看姑娘的架势,是一早便赶来了。”
薛绛姝颔首,侧身与他并肩行走时,鬓间珠翠声清泠,透着薄曦于她的面颊上晃着清浅的虚影,些许零碎爬于眼睑上镀绒绒浅金,似乎晃入她的眼,慢悠悠眨了几回,方才回道,“寒山寺盛名远扬,前来上香还愿的香客成千上万,我只怕来的晚,更耽搁了时辰。大人如今是已从钟楼那一处过来的么?”
傅鸿禧惯例似地要颔首,不过一瞬,心下又令有了打算,转而摇头喟叹,“未曾,在下与友人也只才到寺中,他有公务在身,不得耽搁,如今便只余在下一人。”
停顿一瞬,又道,“前人传闻,听寒山钟鸣如同大雄宝殿上拜佛祖,心中所求皆可如愿,在下正有往钟楼去的打算,不知姑娘可愿同往。”
说这话时仿佛石子掷于盈盈秋池中,微波惊起后,便顷刻沉入湖底,他自认与薛绛姝虽有几面之缘,却不过点头之交罢了。方才头脑一热,起了邀约的心思,如今语意落于脚下泥中,方才想起僭越之处,心下登时提了一口气,暗暗摇头。
却不想,身侧少女闻言弯了眉眼,倒未曾入从前一般只知避嫌,颔首笑应,“既是顺路,自当同往。”
他心底又是一惊,停顿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连忙答应。
因四面环山水,此处清风拂过时亦是带着水汽,正可解曦轮暑热。两畔树桠随风窸窸窣窣地动着,串串栀子藏于木槿花畔随风摇摇生香,偶尔有几片枫叶轻巧飘落于二人的面前,不过于青石板路上打个圈儿,转瞬又卷着甜香飘向旁处。
眸光不免得落于身侧那人的鬓间,移至面颊上将其唇畔笑意收尽眼底,仿佛枫桥下清溪随着曦轮洋洋散散入喉,与心底起了暖意。
又见薛绛姝身侧的下人面色恭谨,显然是有防备他的心思,又暗自失笑,不动声色地退开半步。
离钟楼还有数步之遥时,楼上忽地传来深远雄浑的钟声,钟声绕梁,不绝于耳。傅鸿禧微凝眉尖儿,才想起时正是寺中鸣斋钟的时辰,正要开口,却见薛绛姝已然驻足,垂眸合掌,暗自思忖祈愿。
涌至喉中的语意又被生生咽下,他也只得驻足观望。转眼尖她身侧的拂冬亦随着她垂眸思忖,登时给了他四下打量的功夫。
眸光不经意时爬上她皎皎芙蓉面,见翠眉如烟,鼻梁下樱唇微抿,如含玉珠。此番闭眼默念时,细长绵软的睑子于眼下遮了蒲扇虚影,唇畔笑意如春花秋月,万般情谊绕眉梢。
二人也算旧相识,相谈同行数次,他是知晓眼前此人的容貌,却因男女大防c薛绛姝身畔的下人又虎视眈眈,他并不敢肆意地盯着她的容貌。如今衬她二人闭着眼时,方才将她的容貌映入心底,心下惊叹之余,唇角便于不经意时爬上笑意,竟是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良久,见薛绛姝有睁眼之意,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所为未免失礼,连忙将目光错落于远处钟楼,状似信徒。
耳畔传来少女轻言,念着钟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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