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听得这兰依看中了玉春，自是喜不自胜，那感觉竟有了绝处逢生之感，忙打点了礼物，按约定的时间便就同玉春一起，去了拜师求艺。

    想当年济南府无人不知兰花旦，也就是现在的兰依先生，这兰依7岁学艺，也是曲艺大鼓都学过，后来改学的京剧，曾得过梅兰芳大师亲传呢，后来不知怎么，骤然坏了嗓子，便就毁了舞台上的锦绣前程，之后，便以传授技艺聊寄残生了。

    因自己曾是戏曲界才俊吧，所以这兰依最是个爱才的，早年每逢济南府新市场大观园内哪里来了新戏班，头场戏他一般必到场的。那些懂得眉眼高低会来事儿的茶园主，每到新戏首场，观众席上，第一排中间的位置总是给他留着，因他的到场，不光是捧场，那简直就是抬举了，是抬举了园子，也抬举了戏班，有戏班只为了能得这兰依先生赏看一眼，便就千里迢迢来一次济南府大观园，当年他老人家的名气，那是同济南府、同大观园连在一起的，许多业界同仁，都以他的捧场为荣，也以得到过他的法眼认可而为炫耀之资呢。

    却说这兰依的到场，不光为看戏，重要是看那班底，班底里的少年演员，若遇到自己中意的苗子，宁肯主动上门收拢，也不肯错过的。只不过这些年名气日隆，岁数却大了，自己不大直接走动，一般只让家里门人徒弟出面，若是看得八九不离十，相中了，回头说与先生，才肯亲自出马。只这一次不同，玉春他们的三星社一场没有演完，就给人轰下了台，照门徒回来说，那演员与唱腔都是上好的，只这大观园的地场呢，那是各路名家汇聚的地方，就把一般观众的胃口吊起来了，又因这花鼓戏，早年因是地摊戏，艺人们为了吃饭，也是经常迎合一些底层村俚乡野，弄了些低级下流的小调，就把个好好的戏名声毁了，闹得现在登不得大雅之堂了。

    兰依居住的地方，就在大明湖附近，临水的一幢小楼。楼是西式洋楼，雪白的墙体，地板与楼梯一色的朱红实木，拐角楼梯上铺着大红的地毯，格子窗是咖啡色，咖啡色窗棂，咖啡色百叶窗，整个给人的感觉清雅华贵。这种洋楼在那时的青岛、烟台一带海滨城市很常见了，但这样内陆的乡村城市济南便显得风格炯异，尤其在师傅与玉春眼里，更是新奇得如至梦境了。

    他们一经走过楼前那片竹枝花丛，刚上台阶，早有人报进去，然后就传出话来，让客厅内候着。玉春随师傅进来，但闻室内一股幽香，却又不知香自哪里，抬头细看了，见客厅里茶几、沙发，竟是别处从没见过的。尤其那沙发的样子，椅子不像椅子，床铺不像床铺的，上面盖了雪白的棉纱，看上竟是一派奢华。沙发的一旁，靠窗的地方几束兰花百合，想必香味便是从那里发出的了。

    玉春与师傅正在那里四处观望，就见昨日那女子走来，嫣嫣一笑。女子今天的装束与那日又是不同，但见她一身玉白锻旗袍，软锻的绣花鞋是粉红的，这样的鞋子，这样人物，给人的感觉竟不像是一般居家室内，倒像是行走在舞台上。

    就听那女子递话说：“师傅请这里坐，兰依先生有请周老板书房里见！”说了做了一请的手势。

    玉春便随了那女子上楼，楼梯窄窄的，光线稍暗，拐过一个弯来，才见豁然开朗，阳光水一样哗地流过来。就见整个二楼，四面墙除窗子外，俱是书架，书架全黑色的，古色古香，靠窗一把藤椅，一个茶几，一个男子一手端了茶碗，一手拿了一把扇子，正坐在藤椅上面朝窗外。女子走过去，低低说了一句：“来了。”那男子才回转身来。

    玉春抬头看了，就见正是那天阁楼间见到的男子，忙上前施礼：“见过兰依大师。”

    那兰依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你就是那个花妮子周玉春？”

    “在下便是。”

    “听人说，你的戏不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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