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新娘子可别急,咱这才绕过了千岁坊,正往三法卿去呢!过了三法卿便往谢家去了,且坐稳着啊!”
千岁坊和三法卿?虽是早时有听得讲过,这两个地方取的“千岁”和“三发”之意,迎亲的队伍会为了讨个好兆头偏了远路绕一趟,可千岁坊城北,三法卿城西,等绕完了这两个地方再到位于城东的谢府,还不得绕到太阳下山才能到?
明因听得泄了气,软了腰靠轿壁上,头上盖着喜帕,眼睛见得到的一片尽是喜庆的红色,袖口上用金线绣着的芍药是自己画的花样,看着伶俐又免了俗套,明因很是满意。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双白皙的手,左手无聊地扒拉着右手拇指的指甲盖,这时才发现手心早就汗湿了。从上了轿子到现,明因一直东思西想地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究竟是大姑娘上花轿,怎么都避免不了紧张。
偷偷掀了一角喜帕,从窗缝往外望,除了穿着上下通红衣裳的喜娘和轿夫,便是挤着看迎亲队伍的群,三两个戏耍的小孩还旁边跟着跑跑跳跳。
收回眼光放下盖头,听着外面奏得欢乐的喜乐,深深地呼吸了口气,手按着胸口,告诉自己,不要紧张。
大队的迎亲队伍走过,观看的潮也跟着涌动,留下一个不动的身影站的笔直,直到身后的小厮提醒,赵与才回了神,收回流连的目光,自言道:“罗敷已有夫”却又自嘲这算的哪门子使君罗敷,家姑娘可是从未嫁时便拒绝了自己的。
“少爷这是怎么了?”赵与时悲时喜,跟着的小厮看着怯得慌,平日里干练果断的少爷最近一直喜怒无常,今日谢府娶亲,听说便是那日少爷求而不得的姑娘,难不成今日这般就为了这么个姑娘?
“回去罢!”说着便转身走了。心中警示自己,再不为这事失魂了。
不出所料,吹吹打打到了谢府的时候,已是太阳将要下山之时了。
陆黎本该与谢叔恒一同坐屋里等着的,这时却忍不住跑出来站门口,也不知是那红绸子大红喜字映的还是心中高兴,老脸红着,喜乐得合不上嘴;谢如儿更是挤到前面,几乎要往轿子扑了上去,只可惜这回没她什么事,只用得个五岁小姑娘,打扮的粉雕玉砌似的,当个接新妇的出轿小娘了。
明因早已被晃得晕头转向,加上一日未进食,饿得头昏眼花,以至于停轿放炮时被吓了一跳,抖着手被出轿小娘牵了出来。跨马鞍,步红毡,入堂厅前几乎整个都倚喜娘身上,喜娘见她手抖着,还笑着安慰道:“没事没事,谁都有这么一回的!”
明因花轿里晃了一天,刚上轿那阵紧张劲儿早已经消了大半,这时心中流泪呐喊着:“这是饿的啊!”
跨了门槛入喜堂,谢禾正一身喜服站的端庄,方才等急了坐门口等着,见了轿子才赶忙跑回喜堂等着,这时见得明因终于来了,心口揣着个兔子似的,扑腾扑腾跳得脸红,微微汗湿的手伸出,稳稳接过喜娘递过来明因的手。
手上湿气传来,明因知道谢禾定是比自己还紧张,低了头,喜帕掩着偷偷地笑,反倒是也不怎么紧张了。
樊城民风,拜堂有抢跪的习俗,道是抢先跪前面的,往后便能当得家,做得了后面那位的主。谢禾有得乐呵当然是抢着玩儿的,这头喜娘才喊了声“跪”,他便往前了一步,扑通一声跪了。明因早是饿得软了,身上的喜服又重,这时没扶着,软软地便就着地跪了。
谢禾本赢得欢喜,回头看明因却又觉得不好意思,双脚跪着,便一点点地往后挪,挪到与她同排,转头对着那块大红喜帕道:“怎么样,够意思吧!”
明因没有回话。
见没回音,谢禾以为她不好意思了,扭头看,身边跪着的却是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皱了眉低声问:“怎么了?”
过了会儿,从喜帕下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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