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称今人情。玉徽光彩灭,朱弦尘土生。废弃来已久,遗音尚泠泠。
酒客们停了盏,旅人们住了声。不为其他,只为这琴音沧桑了人世,衬得自己的红尘小事都渺然无比。
直到酒肆外一声轻轻马嘶,有经验的马贩一听这声音便知是罕世的名驹,忙掀帘伸头去看,却一瞬间让那明黄衣衫晃花了眼。
谁家望族贵子?
马贩虽然惊叹其白马神骏,但庶民之身,也不便招惹贵族,便遗憾退回。
金衣公子似是对自己一身雪花恍若未觉,清冽目光直直望进酒肆内。
“这位公子——”
话未绝,便见那公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就这么站在雪中,凝望着酒肆之内。
琴声始终未绝。
那琴声仿佛自天边走来,遥看过太古星辰,莽原万里,落在人世挽不住的一指流沙,偶尔有温情惦念,终敌不过,雪消花落秋风过。
公子自塞上而来,看过塞外黄草枯冢,走过冰山雪原,策马与野马较力,偶尔歇在山头看日落,伸出手去,掌中惟余下萧冷的风。
有些人,越是相忘,沉疴得越深。
但却不觉得疼。
直到霜雪落了满头,琴师似是才注意到帘外影影绰绰痴立着一人,心漏了一拍,琴声戛然而止。
朔风撩开了帘帐。
四目相接,彼此皆是一片陌生。
“我本以为此生再无合意的琴声了。”公子喃喃,目色清然,微带一丝怀念。
琴师只觉眼前之人有些眼熟,却想不起万世流离中何曾有过此人,却是隐约思及一个小小故人。
“天寒地冻,小友不妨同饮一杯?”
“然。”
酒过三巡,那公子面色不变,见得琴师随身古琴上镌刻着‘独幽’二字,一侧烙记,却是雷氏名作。
琴师笑道:“散人东方独幽,相逢有缘,适才见小友入神于曲,未知有何见解?”
这琴师举手投足间,隐隐有灵气流动,公子虽未经修行,却也知道这琴师非是普通,恐怕是修道中人。
“只是偏好琴声罢了,谈不上有所深研,想起幼时也有琴声相伴,不由得出神了,见笑。”
“琴声唯心所念,自然各人感受不同,”琴师笑了笑,道:“还未问及公子名讳。”
“我叫”那公子犹豫了片刻,道:“叶问水。”
叶
心中一动,面上不显,琴师不动声色,旁敲侧击地问了些事,心中疑惑更甚。
这次渡魂之躯乃一方仙人,神魂恶斗之下败阵,仙躯不比凡体孱弱,无法承受仙魂之力,撑持数百年亦无妨。
只是当时与那仙人之魂相斗,受创之重有别以往,只怕记忆丢失更甚以往眼前这少年人,也许以往见过,但却毫无印象。
交谈间,莫名契合,相对于琴师的疑惑,自称叶问水的少年人似乎是更放得开,一些细枝末节的熟悉感也并没有追究,反而更是热络。
叶问水让琴师熟悉,缺又陌生。
他印象里隐约觉得叶问水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应该是有些执拗天真,偶尔揣着某种小算计。而今,这少年人高谈阔论,如同自由的云枭,他那双眼,澄澈空明,风华尽展。
无端端想起不知是谁说过的话——
“先生你知道吗,在繁华都城外,没有锦暖珍馐,没有前呼后拥,有的是以天为盖地作床,有的是随处可得的放歌长啸,在北漠,有苍凉的古城落日,在南疆,有水摆夷女子的舞步,还有东海里埋着的沉船宝藏,越过东海,那尽头有古老的神的传说,有生之年若不一一将这些看过来,身老长安又有什么意思?”
当时的小丫头,那般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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