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颜柯是在大约半夜三点的时候醒来的。苏琴家的沙发虽然够宽,但是对他来说短了点,睡觉的时候,脖子被弯得很痛。
颜柯将被子掀开坐起身,浴袍被他在睡觉的时候睡开了,前襟大敞,淡蓝色的壁灯照在他整齐排列的腹肌上,显得十分性感。颜柯迷茫的抓了抓头发,半天才意识到,这是苏琴家里的客厅。
从被子里头把腰带给翻出来,将浴袍给稍微整理了一下,有捏了下自己的脖子。这时候,他才看到苏琴留在桌上的便条和钥匙。
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叫醒你。桌上那串钥匙中,最大的那一片是大门的钥匙。你如果要回家的话,就自己开门吧。
晚安
苏琴
颜二少拿起桌上那串钥匙,从茶几上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下时间。刚打开桌面,就看见信息框跳了出来。是母亲方茹的信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一点,大致的意思是,她最近有一笔大业务,需要亲飞欧洲,过年大概要晚几天回颜家。顺便告诉他,她给他发零花钱的那张卡已经被解冻了。之前几个月的钱一次性打进了卡里,让他不要亏待自己。
颜柯撇了撇嘴,将信息给关了。如果可以,他宁可不要所谓的零花钱,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自己养不活自己,让母亲这样每个月发着零花钱,其实颜二少也觉得很无奈。
可是,发零花钱大概是方茹唯一懂得的,对他好的方式了。他不想拒绝她,虽然他丝毫不觉得这种所谓的补偿能让他高兴分毫。
他早就已经过了需要挥霍金钱寻找存在感的年纪了,金钱从来都是让他的生活变得更舒适的工具,而并非给他带来快乐的缘由。
颜柯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冷,才把被子给盖上。
凌晨三点,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可是,他现在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几乎每年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回一次欧洲,每次都说是业务往来。
他其实知道,母亲,只是想要去一间旅馆。在欧洲巴黎的某家酒店,方茹有一间长包房。那是她和他父亲颜东桦第一次在一起的时候,所住的房间。直到如今,她哪怕再忙碌,每年都会在过年前几天回到巴黎,回到那间旅馆。
欧洲是母亲和父亲定情的地方,在充满着浪漫情调的法国巴黎,英俊的军官和美丽的女留学生,共同度过了最美满的一年。那时的方茹,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在异国街头,穿着中式的修身旗袍,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如同一朵盛开的百合花。从那些陈旧的照片里,他能感觉到,那一定是母亲一生中最美丽的回忆。
后来,母亲回国后与父亲结婚,也度过了一段简单恬静的日子。只是,好景不长,他父亲飞机失事,外公心脏病突发,一夜之间,她失去了丈夫和父亲,那时候,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一个女人,该有多么爱她的男人,才能在那种境况下撑下来,抱着对他的回忆过上一辈子呢?
一生一世一双人,多少活着的人做不到,可是,方茹抱着一个死人的牌位做到了。二十四年,整整两个玛雅周期都过去了,她也没有变心。
母亲不想回到颜家的原因,他多少也能猜到。如果可以,谁愿意在别人嫉妒而又同情的眼光里过日子呢?因为他父亲的早逝而同情,因为他爷爷的另眼相待而嫉妒。
他握紧了手中的钥匙,犹豫的看了眼苏琴卧室的门。
在遇到这个女人之前,他全然不能理解他母亲的做法。他总觉得,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为了一个死人,赔上自己一辈子,何必又何苦?
可是,现在他好像懂一点了。那种喜欢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永远在一起的感觉。
大概,深情与忠贞也是一种基因,透过血脉,从他母亲,传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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