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结束之前,照例是要回趟m市,去看看奶奶的。大概在初十的时候回去,这时候交通不会太拥挤,年也过得差不多了,家里基本上是不会有亲戚再来拜年的。从十岁之后苏禾就很害怕过年,在a市要面对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一群人,在m市见到的是对自己冷眼相待的人——因为丢下奶奶还有这个家的她的母亲。自从苏禾被宋宁收养之后,他们的态度是改变了点,可是亲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当年的苏禾能感受到他们的好意,最多的却是不安,说不出原因,却是从心里衍生出来的不自在。
随着年纪的增长,那种不安,那种表面和善,背地冷眼的两样做法,她知道原因是什么,更知道,母亲离开以后,那些人从未真正接受过她。
a市和m市距离不远,中间同有高铁。过了春节,学生证不起什么作用,只能按原价买票。
宋宁虽然知道她每年过年都会回m市一趟,苏禾走之前还是跟他说了一声。苏禾不是那种会对长辈使小性子甚至于发脾气的女孩儿,从小生活经验教会她的只有顺从还有恭敬。所以,即便舞会那天,宋宁要为了宋娜牺牲她,她也恨不起他来;即便郑琳这么说她母亲,对于郑琳,她做的也只是闭口不谈而已。
接近三月的二月末尾,列车窗外,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灰蒙蒙的树木,高架桥,高架桥上甲壳虫一般的车流。
两个小时的车程,苏禾拿手机设定了下闹钟,歪着头就靠着座椅眯了会儿。
耳边回旋着高铁轰隆隆的声音,风儿与窗户擦肩而过,冰冷的带着点湿度,隔着玻璃,把寒意传了进来,车内千年不变的开着空调,温暖与寒冷相撞,凝结成一片雾霭,贴在窗上,风儿吹过,很快蒸发。
苏禾醒来的时候习惯性的拉开书包拉链,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早。
揉了揉眼睛,视线才渐渐变得清楚。再往下看的时候,一块绿色蓦的,映入了眼帘。很突兀的一片,越往前走,绿色愈加浓郁,她忍不住探着身子,几乎贴着窗户,怔怔的看向那片绿色,嘴角不禁勾起一丝微笑。
冬天播下的小麦种子,到了春天,满满的一大块一齐冒了出来。先是青葱的嫩绿,而后叶子稍长,勉强覆盖泥土,到了后来便是葱郁的青葱绿色。
江南的春天,生机都埋藏在泥土里面。
算着时间,初十左右,叔叔婶婶应该都离开了,他们开着自己的店,平时住在离店面较近的小区里面。不过,没有天衣无缝的计划,当苏禾一口气跑到四楼,拿出钥匙去开门的时候,里面的声音透过铁门传了出来,很大声的声音,甚至于有些激烈。男人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响亮,紧接着却听而不见,而后是久久的沉默。
她猛的一颤,赶忙摸着钥匙开门。
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而是,叔叔阴沉着的脸。
苏禾愣了一下,连忙挂上甜甜的笑,说:“叔叔好。”
苏勇答应了一声,没说话,回头看了眼奶奶还想说什么,狠狠地叹了口气,猛的拿了放在桌上的包就走了。
坐了两小时的高铁,苏禾感觉整个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很想扔下书包跑房里好好睡一觉。
“小禾回来啦?”奶奶笑着走过来拿下她肩上的书包,放在沙发上,说:“还没吃晚饭吧,做了你最喜欢的土豆烧肉。”
苏禾笑着,心中一动,抱住奶奶,她比奶奶高一点,是很标准的情侣的高度差。
她厚着脸皮问道:“奶奶,我长大一岁了,今年给不给压岁钱?”
奶奶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得堆满了褶子,这个要强的老人,脸上明显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手上已经挑开她的手,说:“给。”说着就要进房间给她拿“压岁钱”,吓得苏禾连忙挡在她面前,很是夸张的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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