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所谓的“家书”时息少渊并没有预期的那般舒心浅笑,这让程萧白有些不解,总是带着三分慵懒笑意的好友曾经说过自己与父亲极少见面,若能得他一封家书足抵万金。那样期盼着父子亲情的息少渊,为何读过信后眼中却有一丝落寞?
“看什么?”觉察到探寻目光,息少渊又露出了惯常的笑容,“不过是说些江湖琐事罢了,与你我又无关。”
程萧白嘴一撇频翻白眼:“既然无关,眉头锁那么紧干什么?该不会连难得的家书都要催你帮忙去参与那些无聊事吧?”
“不然还会为什么?”息少渊将信纸收在怀内,懒洋洋地靠坐在藤椅里,“也只有重华门遇到困难时他才会想起我来,不然哪会记得还有我这么个儿子。”
自幼丧母的息家独子并没有得到父亲的加倍疼爱,那个醉心于江湖权势地位的男人从不主动与儿子接触,直到某一天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竟在朝廷与江湖之间游走且混得风生水起。第一次见到父亲和善的笑容时息少渊还以为多年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父亲的认同,却不想追逐半生的身影对他的第一个要求,居然是为了争权夺势。
认识息少渊的人都知道,他根本无心于江湖纷争,对他而言,一日,一夜,一家阖乐,如此简单的生活便是毕生所望。可他偏偏是重华门门主息赢风的儿子,偏偏是联系朝廷与江湖的纽带,偏偏,是被人艳羡的青年才俊。此世间大概也只有身边的莫逆之交程萧白才懂他,明白他明朗笑容后那些无奈与失落。
“少渊,为什么他们都放不开恩怨,舍不得权势,过去的既已过去,冤冤相报有何意义?”程萧白摇摇头,神色中颇有几分惘然,“我最怕有一天伯父与姐姐刀兵相见,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我见不得姐姐被欺负,你也看不下伯父受伤害,他们倒是打得痛快了,平白折磨旁人。”
“重华门与破月阁水火不容,我爹绝不会放弃今日权势地位,而你姐姐亦不会忘记双天寨的仇恨——何况,她也离不开那人。”
“韦墨焰?”程萧白眉毛一挑,一脸的不甘心,“冷漠嗜血,那男人究竟有什么好?姐姐定是为了报仇才跟随他而已,他还不及你万分之一。”
息少渊失笑,普天之下也只有直率如斯的无尘公子会说出这种话,他与韦墨焰的差距实在太远,无论是武学还是气魄,能与那人相比的世上屈指可数,或者干脆没得数。
“你若是再乱点鸳鸯谱,信不信我去找伯父让他赶紧给你娶妻生子,断了对某人的念想?”
这句话算是戳到了程萧白的死穴,刚才还义愤填膺的少年立刻终止话题,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忿忿地瞪过去:“我和云姑娘的事不许乱说,虽然她只答应以朋友之礼相待,但我相信早晚她会离开破月阁,又不是江湖中人,那些打打杀杀的不适合她。”
“好好,我不乱说便是。”程萧白对云衣容的执着让息少渊很是意外,而意外中又有一丝隐忧。毕竟她是破月阁的人,且不说韦墨焰是否会放她离开,单是她的身份便有诸多疑问。
“对了,信里说些什么?看你似乎松了口气。”
“好事也是坏事。”笑容未变,却多了些莫测,“好在一场争斗消弭,坏在,又一个无辜之人被卷入动荡之中。”
之前息少渊没有告诉好友联盟门派南下进攻破月阁一事,提到红弦有危险,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跑进刀光剑影。保不住红弦,至少要保住他。
“萧白,答应我,这辈子无论如何都不要卷入江湖恩怨里,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息少渊突如其来的话让程萧白颇为不适,但言语中严肃味道分外明显,容不得开玩笑。
江湖恩怨。
便是他不说,程萧白也没打算与之有任何关联,不由得两手一摊,毫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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