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尽黑，星空正明，可以清晰地看见牵牛织女星，还有那一带荧光闪闪的银河。海浪也改变了它的节奏，不同于白村，也不同于椰林岛，这是人在大海中央时才能听到的海的旋律。不急不徐，源自四面八方，汇集在耳边，令人难以捉摸。这是平静的大海所发出的最具魅力的声响。而这种美妙的海浪声，却只在骆子瑜两次逃亡时才能听到。

    循着北斗，骆子瑜找到了那颗紧贴着海平线的北极星，他们正朝着它在前行。

    “我们正向北走吗？”骆子瑜的问话打破了两人长久的沉默。

    “是的。”李承业指着北极星，“那颗是北极星，朝着那颗星走，就可以到达陆地。”

    “我认识那颗星，爷爷教过我。”骆子瑜说。

    “哦，那就好。你看那月，有个晕圈，今晚会月大风浪，我们得加紧。”

    “这个我也知道，爷爷也教过我。今晚月在箕宿，是起风的日子，观北斗柄向，今晚风起应在丑时三刻，现在是亥时末，还有一个半时辰风就来了。”

    李承业瞪大眼睛愕然看着他，讶道：“原来你知道的比我还多。这都是朱大胡子教你的？”心下大感钦佩。在他的海盗船上，能懂得看月象知风浪的，只有朱远，鱼泡子马铁和他三人，他也是从朱远那里习得，却不知那两人，都从学于老海盗。骆子瑜既得了老海盗的真传，所知者自然比他多。

    骆子瑜点点头，说：“可我不知道离岸还有多远，不知能不能赶在风起之前。”

    这一点李承业自然也不知道。他只得说：“我们尽力吧。今晚的风看来不小。”

    骆子瑜嗯了一声，两人更加紧划水的速度。

    几句话过后，两人都把适才压在心头的伤痛远远抛开，相互间更加信赖，于是无所不谈了。

    他们先相互了解了各自身事，原来这李承业原是富商出生，家中有兄弟三人，他排行最小，母亲早逝，他一直随父兄经商。在一次走私生丝茶叶去南洋的途中被胡姓的海盗船打劫，失去了所有家产和所有亲人，他虽侥幸活下来，却成了那海盗的俘虏。海盗船回航时遭遇了朱远的船队，胡姓海盗被消灭，他被朱远的人从船底囚牢中救出，从此跟随了朱远。

    同是孤儿的两人，更有了同病相怜之感。相似的际遇使他们两人都把对方当成自己最亲的人。扣问过年龄，两人便兄弟相称。李承业年长七岁，当为兄长，学着桃园结义的礼仪，两人并跪在小木筏上，拜过天海日月，结为异姓兄弟。

    仪式完毕，两人都异常兴奋，几乎忘却了即将来临的大风暴。

    海岸依然遥遥无期，大风却悄然而至。

    海浪渐渐大起来，小木筏不停地颠簸。

    “风要来了。”李承业说。

    “我现在担心的，是爷爷留给我的书和布包。那布包虽未开启过，却能感知里面也是纸张书卷，两样东西都不能被水泡的。”

    “这可难了。大浪来袭，只怕这小木筏根本经受不住，我们都得落下海里。你说你水性不错，曾只身漂游两日两夜，我的水性自问也能自救，只要抱着一小块浮木，终究可以平安到岸，只是这书卷，又当如何保存呢？”

    两人苦恼已极，无计可施，只能期待着岸早近，风晚来。

    正当两人苦恼时，突然有了转机。

    骆子瑜一眼瞥风远远的海平线处，有一黑影浮动。

    “船！那边有船！”他指着那黑影向李承业叫起来。

    李承业看过去，果见际有一黑影，却看不真切。天太黑，影太远，与其说那是一黑影，莫不如说是一个黑点，在天与海相接处，若隐若现。

    “不管那是不是船，至少是个希望，我们快过去吧。”李承业说着，猛力划了几下水。两人一同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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