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色。”
关寅将麻将一跨,左边桌上的胖和尚脸庞同样一跨。
胖和尚故意作出摸胡须的老成样子,只期另两人不要因为自己把好局搅了而生气。
麻将四人,关寅和胖和尚倒是熟络,两个老人却是一直将脸埋低,让途经的路人感到怪异。
好在长海医院后院本就是供病人休闲玩乐的场所,这儿的人胸前都挂着病牌表明身份。还有手推轮椅的护士,不时带着她们的病人欣赏结了点点寒霜的白皮松和杨树,呼吸冰冷的新鲜空气好能驱逐掉身上积累的扑鼻的药罐子味儿。没有闲人去扰了四人的兴致。
麻将桌位于两颗颇大的老杨树之间,脚下不远处便是一条鹅卵石路径,通向医院的本部。
关寅对面的老人双手搁在桌角没有动弹,若有那开了阴阳眼的旁人看个究竟,便可发觉这老人已然昏睡,反而是一个虚化的长髯道人重叠其身,儒雅随和,穿着的布衣很有一派儒生的寒酸样子。他含笑连连,正随着关寅他们洗麻将。
另一个老人同样昏睡,却诡异没有趴伏在桌上。
原来是这老人背上端坐虚化的中年汉子,眉心散发一簇浅金的光束,让被附身的二老定在椅上不得动弹。
他身着清朝官服,头顶花翎,深色的袍子绣有蓝鳞金须的麒麟,加上其不怒自威的容貌,生前不亏为一个从一品的朝廷大官。
关寅拘谨,对两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没有半分倨傲。他略一拱手,朗声道:“小辈或许在沪上麻将上略胜二位一筹。若走的正统打马吊路子,小辈纵是全力以赴,拍马也赶不及二位!”
“就是。”胖和尚抖了抖下巴的肥肉,笑眯眯道,“两位城隍爷那绝对是保留了余力,故意露出破绽,好锤炼锤炼小辈你看,关兄隐隐有顿悟之象,那眸子里的阴阳二瞳更浓了几分,还得多亏了二位的点拨呐!”
身着清朝官服的大汉手捻胡须,闻言好一阵舒坦。即使晓得小辈的言辞假的不能再假,他还是笑纳了:“你们嘴舌伶俐,一身功夫却是真的,不算虚有其表。我这一把老骨头,被你俩请来搓搓麻将倒也没有辱没身份。说吧,能帮的便帮,不能帮的显佑能帮。”
被叫作显佑的长髯道人略一拱手,笑道:“哎,休要听陈贤弟胡说八道。”
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大汉,随即看向两个诚惶诚恐的小辈,缓声道:“贤弟其名陈化成,生前担任过江南提督,一身武力远远不是我这个仕途多舛的酸儒可比的。这客套话谁都爱听,可也不能耽误正事。”
说完,没来得及让胖和尚再拍一拍马屁,道人蓦地伸出双手,分别握起胖和尚以及小道士的手心,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凝,小辈们便收起了插话的心思,开始任其摆布。
“我观小和尚你伤势尚未痊愈,而小道士更是咳咳,就算不念你俩昨晚整整焚烧了一宿的疏文,你们身上缠绕的鬼气也足够引起我们的重视。实话说吧——”
道人欲言又止,目光却有意无意瞥向陈化成。
陈化成当即会意,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手中悬空的麻将顷刻被碾成齑粉。
他冷哼一声,从麻将桌上站了起来。
“霍兄失踪时,那一地残存的鬼煞之气可是显眼的很呐!”
陈化成是一位历史上响当当的民族英雄。他身前在鸦片战争与英军不死不休,死后被封神位,脾性更是火烈。
关寅和胖和尚齐齐咽了一口唾沫,不知该如何作答。
“贤弟,你还是老样子,这样成不了大事,府君要是看在眼里,你仕途堪忧啊。”道人示意陈化成坐下,但自身的语气却再难保持平静,“二位若是足够细心,应该早已察觉我们庙门的牌匾被换,霍光神像也已焕然一新。”
关寅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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