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炔握住朱门上的铜环连着敲了好几下……
没反应。
耐心耗尽的时候才想起,张妈年迈耳朵不好使,听不见敲门声是常事。
修长的腿卯足劲儿往门上一蹬,两扇大门嘭地朝里打开,她大步流星进了客厅。
“阿炔,你可算回来了!”刘芸从楼上下来,双目通红,看见二女儿就像看见了救星,“妈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姐是铁了心了!”
“妈,您先冷静冷静,事情说不定不是您想的那样……”
“怎么不是!她旅游回来这么多天,只字未提!要不是今早张妈打扫房间无意中扫出了那份捐赠申请,咱们指不定要被瞒到什么时候!眼睛可是身体的一部分,又不是一件衣服首饰,说送给谁就送给谁,你姐她糊涂啊!”
“您别多想,我先去问问姐。”
刘芸边哭边点点头,“也好,她从小就跟你感情最好,你好好劝劝她。”
苏炔上楼,来到姐姐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三下,没等里头反应,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日光穿透素色纱缦,空气中浮荡着尘埃碎粒,致使纱缦里那抹清瘦的身影看起来十分飘渺,常让人忍不住怀疑她是否真的存在。
那是她久病缠身的姐姐,两年前做过心脏手术,几乎要去她半条命。
自那之后,姐姐越来越肖沉,整天闷在家里与世隔绝,苏炔想方设法开导她,但起效并不大,三个月前姐姐却突然提出要去旅游散散心,全家人都高兴坏了,以为她想通了乐观了,却哪知她一回来竟悄悄做了捐献眼角膜的决定……
苏听婵听见动静,翻过身,苍白的唇扬了起来,“阿炔,不要生气。”
柳絮一样的声音,让人听了,别说恶言相向,就是稍大声点儿都觉得是罪过。
“我是真气着了,姐,从前你做什么决定都会和我商量的。”苏炔蔫了表情。
“阿炔,我是你姐姐,可这么多年一直是你在照顾我,自从八岁那年我把你从结冰的河里救出来,你就认定我病情加重是你害的,我打个喷嚏你都觉得天要塌了,你这样自责,我怎么敢告诉你?”
“可是……那是你的眼睛!”
苏听婵一滞,面色白了白,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病历。
“三个月前我感觉眼睛不舒服,就去医院检查,结果检查出了这个。本来以为做完心脏手术我的身体能好转,上天却给我开了这么大个玩笑,老实说那一刻我万念俱灰,所以我提出去旅游,想着选一个合适的地点,结束自己的生命,然而,却在夏威夷遇见了一个英俊的男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是个瞎子。上天真残忍,让那样精致漂亮的男人生活在黑暗里。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与他的遇见是不是冥冥注定?他渴望一双眼,而我刚好有一双再不好好利用就会废掉的眼睛。”
苏炔盯着那份病历,手剧烈的哆嗦起来,她抬头,眼眶里氤着雾,“姐,你怎么这么傻,独自一人承受了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得了脑瘤?”
“我的心脏病已经让全家人操碎了心,折腾了这么些年,我不想再拖累你们了。医生说我这种病容易反复发作,能活几年全看天命。并且,肿瘤压迫着视神经,导致永久性失明,一旦癌细胞扩散到眼球,整只眼睛都毁了,阿炔,别难过,我并没有失去什么,二十六年来我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美好,这份美好,会随着角膜传递给他。”
苏听婵说着,温柔的笑起来。
苏炔却早已泣不成声,她的姐姐永远这么善良,这么傻气,就像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
起身,打开门,却看见靠在墙边无声哭泣的母亲,苏炔走过去,“妈,我们尊重姐姐的决定吧。”
刘芸哽咽着点点头,“傻婵婵,我苦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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