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平静地望着她,目无波澜,看不出一丝情绪的起伏。很久很久,他才垂下双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微浓仿佛听到了他一声浅淡的叹息,可她不确定,她迷惑地唤道:“太子殿下?”
随着她的话音,恰有一丝轻风拂过楚璃的玉冠,拂落他一缕发丝,遮住他点漆般的星眸。墨玉的瞳仁之中像是掩藏着什么故事,但微浓看不透,也无心探究。
“倘若你真的想走,我不勉强。”他正色说道,与此同时,目光也再次落于她面容之上,像是提醒,又像警告:“你若敢抛家弃国,舍得这一切,你可以离开。但是,以你如今三脚猫的功夫,你真的敢孤身游历九州吗?你能躲得过燕国的士兵追捕?”
听闻此言,微浓张了张口,正待征询一句,楚璃却已堵住了她的心思:“我是不会为了你,做出任何有违邦交之事,不要妄想我会帮你躲避追踪。”
他转头看向不远之处,那两匹受惊的坐骑正低头啃着枯草,不停地扬蹄甩尾。他看着它们,神情清冷:“连马儿都不吃回头草,何况是人……一旦你离开楚王宫,你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永远。”
“你这是在威胁我?”微浓又有些不服气了。
楚璃渐渐勾唇,似笑非笑:“这不是威胁,而是事实。”
微浓怔怔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往下接话。此刻的楚璃,仿佛又恢复了平静温雅,他的神情里有决然,又有超然,他似已看透了她,但他好像不愿戳穿。
“接下来,该公主你做选择了。”楚璃再次看她,瞳眸中带着一点暖意,又有一丝疏离,充满着骄傲与尊严,却夹杂着一丝飘忽不定。
“选……选择什么?”微浓脑子里空空的,瞬间茫然无措起来。
“选择是去是留。是继续被我‘说教’,竭尽全力做一个符合身份的楚太子妃?还是天高地远,用你三脚猫的功夫遨游九州?”楚璃的声音似有一种魔力,仿佛已窥探到了她的全部命运,但他没有说出她的结局,他将最终的选择交给了她。
微浓怕被他的目光和声音蛊惑,忍不住闭上眼睛,捂上双耳。她犹疑着,挣扎着,唏嘘着过往,希冀着未来。
燕国已经回不去了,若再离开楚国,她就飘得太远了!即便要做一只纸鸢,她也希望有人能牵着那根线,她在适当的高处看一看,最终还是要回归的。
她不敢想象,一旦纸鸢断了线……会是如何?不可否认,她不喜欢宫廷,可身份搁在这儿,离开宫廷,她还能去哪儿?
不!她凭什么为了聂星痕那个烂人,放弃所有,颠沛流离?她凭什么为了曾经的有眼无珠,放弃眼前的珠玉之人?
她应该活得更好才对!有楚璃这样的人在身边,哪怕彼此之间没有爱,但他会教导她、爱护她,她也会尊敬他、服从他。他们会相敬如宾,会做出一番成就!
甚至若干年后,在燕楚两国的会晤上,她会以一国之后的身份,从容自信地走到聂星痕面前,狠狠地绽出一个微笑,她要告诉他:没有你,我活得更好!我儿孙绕膝!我母仪天下!我流芳百世!我会在燕楚两国的史书、典籍上占有一席之地!我羡煞后人!
想到此处,微浓倏然睁开双眸,一骨碌从草地上站起来。她看着楚璃,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出口的那些话,突然变成了一丝惭愧的笑。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出话来,面对楚璃清透的眸光,越发无从开口。
楚璃明明看懂了她的意思,也明明浮起一丝浅笑,但偏偏不张口替她解围。她不说,他就等着,像是等着看她的笑话。
微浓羞愧地垂下眸子,支吾片刻,才憋出一句细弱蚊蝇的话来:“说教归说教,不要太严苛了……”
楚璃也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枯草,佯作蹙眉:“可是我会很严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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