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之外，几个宫人执精美漆盒，呈有珍馐无数，与齐宫日常饮食规格不同。

    女史已劝说许久，幔帐里的人儿只背对着众人，似乎昏沉沉睡了。三日以来，她滴水不进，本来娇小身躯，更弱不禁风。

    女史虽然博览群书，精于政事，却对她无可奈何，只因心里清楚，在君王后出巡郊祀之后，这人就开始绝食，想来早已计划好了。刚开始宫人还以为她胃口不好，请侍医问诊配药，几番折腾完了，病人却根本不服药。既然求死之心坚决，恐怕再有辩才机智，也说服不来了她回心转意。

    女史无计可施，深思半晌，突然屏退所有宫人，只剩她们两个，苦口劝说：“你不为自己身体想一想，也该体谅君王后，等她回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心里会多难受……”

    那女子默默流泪。正因此不想让君王后看到，她才如此。这丈高的宫院内，生来不得自由，难道死也不得由自己选择么？

    “你只怨君王后不疼爱你，但你不明白她心里有多难。”女史轻叹，“先王去世时，国家百废待兴，她青年守寡，要扶立独子，树立威信，要护守王位，富国强兵……如今齐国情势好转，但已久不过问中原事务，虽无战事，亦无外援，倘若各国又联合对付我国，那么数十年经营又前功尽弃。”昔日齐国霸主地位一去不返，或是有朝一日，还可以卷土重来？

    女史这些话已说过不止一遍，无非又是联姻罢了。那女子紧闭双眼，苍白嘴唇微微抖动，绝不发一言。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女史温柔地抚摩其长发，讲起一段旧事：“你知道君王后和先王，是怎么相识的么？”

    象君王后那样的大家世族出身女子，在婚嫁前是不可能见到丈夫的，难道还别有隐情？女子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女史笑了笑：“那时君王后还是我们后家女。因为避乱，所有后家女眷都迁到乡间住。她平时爱和姊妹们在花园里流连赏花。园里新来花匠的手艺很好，为人也很本分，每见到女眷入园就回避。君王后从小喜读晨书，起的比姐妹们都早一些，有一天清晨她进园里想摘一束鲜花，正巧碰见花匠栽花。他没想到此刻会遇见女眷，急忙放下手里的活欲回避。君王后觉得那年轻花匠格外守矩识礼，非同一般下人，就上前随便问了几句话。”

    这故事从未听人讲起，听者心下不由好奇。只听女史继续道：“说来也巧，从此以后，他们常常在园子遇到，那年轻花匠除了种花之外，谈吐举止都很有教养，如贵介子弟，君王后渐渐起了疑心。”她突然停下不讲。

    床上女子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转头问：“后来呢？”

    “后来花匠称自己是世大夫子弟，因战乱家破人亡，流落到此，想将来就以花匠一行为生。君王后很同情他，私下给一大笔赀费，说国难当头，男儿应从戎报国，而不该苟居偏安……这个花匠听了以后，很受激励，遂离开太史家。”

    “再以后？”

    “以后？以后安平君迎接新齐君即位，收复了失地。”女史淡淡一笑。“国内情势稳定后，新君派使臣到我们后家提亲，点名要娶后家女为王后。”

    “所以她嫁进宫了？”

    “不，君王后拒绝了。她当着使臣的面，对老太史说已和那花匠私定婚约，若君命难违，她宁可一死，也不愿背誓！”

    女子有些难以置信：“但她为什么……”

    “使臣只好回去复命，结果新君亲自上门求婚，这一次，却换做太史他不同意了。”

    女子恍然大悟：“原来花匠就是我祖父，对不对？”早听说先王对君王后敬爱有加，甚至不立嫔妃，故子嗣单薄，仅生一子。

    女史点点头：“老太史认为女儿无媒而婚，有辱门风，所以断绝父女关系，后家从此不收君王后赐送的礼物，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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